少年游（1/2）

暮春三月，很多人欲下江南，欲看那小桥流水，灼灼桃花，烟烟海棠；欲饮陈年老酿，醉卧画舫，观皓腕凝霜雪，接着听雨眠。

一身着月白色衣衫少年撑竹篙在平静的江上缓缓向前，绕过所有人世繁华，游一个少年人的心意。

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不知谁人在思人，谁人在念乡。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岸边，山隐在薄薄的雾气后，山上此一处、彼一处的山花显得有掩面美人的风姿。

过了很久，也许没很久，可能两个时辰，也能半个时辰，少年看自己习武的手上被竹篙磨得发红，遂随着心意把竹筏停在岸边。绑好竹筏后，他拍拍手，慢悠悠地向岸上走去。

天空飘起了细雨。

春天的雨是喜雨，所以即使出乎意料的一点雨也不会坏了人的心情。少年站在一个亭子里想。

亭子周遭看满了桃花。晴朗的白天里看去是一片灿烂，能引人起了春思。可惜这位世人所念叨的喜雨此时不知打落了多少春花，落花只能化作树下的数抔春泥。花林间有条倾斜的石径，上面是泼墨般的苔绿，不知多少年无人踩踏。雨半个时辰后停了，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给了块桂花糖，脸上又是晴天。

黄昏染红了天边。

少年踩着石径一路走下去，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也不去想前方是什么，就这样随着心意走下去。年轻的脸上意气风发，看什么都似不屑，看什么又都是稀奇；想停下脚观赏春景，又想快速走到尽头；内心再是纠结，步履却保持原来的散漫和平稳，也是潇洒。

空气中有泥土潮湿的气息，与山间草木的气息、山间的幽静混杂在一起，石径显得愈发深远。

走至石径尽头时天已黑，山间的清冷便显了出来。行过数棵参天古木，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前方有道院墙。

少年没料到山上居然有人家，一步一步走过去，才发现是家大宅院。

建在山间的宅院，有意思。少年想。

他转身离去，在一棵老树上将就了一夜。

清晨醒来，太阳已高照。少年坐在树上，看宅院外观清雅，有书生的气韵。细看却发现院内无人走动。但有晾晒的衣物。

他从树上跳下来，到了宅院门前轻扣，门应手而开，院内的花草自在生长，不似有人常打理。

少年抱拳朗声道：“不知宅院主人何在？”

无人应。却有琴声弹破了艳阳天。

少年再次朗声道：“在下叨扰了。”

背手在庭廊里走，循着声音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后院。

少年看到院里老树下坐着一个人。老树开满了花，压了整个春天。时有时无的微风吹得花瓣飞扬，有那么一瞬间花瓣谜了少年的眼，乱了少年人的心。

曲毕。

少年人抱拳道：“在下无意偷听，只是看山中有庭院便来看看，无人应门门却开了，自顾自进来，实在是失礼。”

树下抚琴人转过身来，抱琴站起，缓步走来，道：“无妨。”

差不多的年纪，眼前人是儒雅，自己是散漫。少年人稳了稳心神。

“公子是自己住在这里？”少年拂去肩上的花瓣，看抱琴的人笑着示意他跟来，又补了一句，“在下秋城，冒昧问公子姓名。”

少年懊恼着，怎么就这样把自己的姓名交代出来了。

抱琴的人把琴放在桌上，斯文和气地说：“我叫凌曌。”说着倒了两盅茶，“你我年龄相仿，不如直称我名字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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