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剑：这就是爱（1/2）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虽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李惜花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抵住金婷的后心，掌中内力轻吐。可是金婷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留在她体内的最后两根针中的一根已入心脉。小心翼翼地将她腹部的一根针逼出，李惜花死死地皱着眉，想要救人却有心无力。
心脉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而且金婷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李惜花真动了这根针，只怕这人会当场毙命，可是不动的话，过不了半个时辰这人也会死。
血顺着唇角蜿蜒着不断淌下，空气中瞬间弥散开一股腥甜的味道，顾云青紧紧地抱着金婷，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血？”
面对这一句质问，李惜花张口欲言，却终是沉默，但此刻的这份沉默无疑已是最好的回答。
顾云青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一种不好的念头如同抽芽的藤蔓，在心中疯长。他低头，“婷儿！婷儿！”满心焦急的人一声接一声地呼唤，却始终唤不醒怀中的人。
看着眼前此景，李惜花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也只能沉默。裹挟着草木余烬的狂风骤起，刮得人脸生疼，天地在这一刻一片死寂。
就在此时，顾云青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李惜花的衣袖。“我求你，快救她！”
先前的温润如玉不复存在，此刻只有为情而伤，自云端跌入泥沼的人。
“我……”李惜花低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求你了！救救她！”顾云青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双膝一折，竟跪在了李惜花的面前。
“你！”李惜花一惊，想去拉他，却怎么也来不起来。
“我求你，救救她，她还有气……”泪自眼角滑下，越滚越多，砸落在尘埃中失了温度。
李惜花松了手，面露愧色道：“抱歉。”
似乎有人说过，‘人死了，最伤心的永远是活人。’他在江湖漂泊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于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每一个字究竟有多么沉重。
时间如同在这刹那凝固，所有的声息都随着这一声抱歉戛然而止。拽着李惜花衣袖的手无力的一点点垂下，顾云青低下头不再言语。他用颤抖的手一点点拂过金婷的脸，泪一滴接着一滴。
李惜花攥紧了拳头，力道大得连指尖都发了白。“抱歉。”他再次道。
顾云青摇了摇头，他紧紧地抱着金婷，看得人揪心。四周热浪滚滚，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就连心脏都被这刺骨的寒意冻住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气，嗤笑了一声，却不知是在嘲讽谁人。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了。”
“……”
李惜花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仿佛是怕惊醒了熟睡的人，顾云青轻声道：“如果老天爷觉得我们注定是要分离的，那我至少想和她一起死去，黄泉路上有我陪她，她不会再伤心了。”用手指温柔地抚过金婷的脸，他神色平静得可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但玄霄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一反常态，无比认真地问道。
李惜花一愣，抬头望向玄霄，不解他问这话的意思。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顾云青反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愿意陪她死去？”玄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顾云青却微微一笑：“这不是很简单吗，因为我爱她。”
“这是爱？”
“对，是爱。”顾云青道。
听着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李惜花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玄霄，可那张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得到了回答，玄霄垂眸，仿佛是在细细品味顾云青的话，又好像是在深思这个问题。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火已开始吞没白云寨的寨门，四处一片火光，久到李惜花已放弃，准备带着玄霄离开。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便见玄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丢给了顾云青。
“她先前服过紫宸丹，再加上这粒灵犀丹便能无碍，不过她伤的太重，即便好了也可能会武功尽失。”
顾云青愣在了原地，李惜花也呆了一呆，这突至的变故让两人都措手不及。
这……
这？？？
这！！！
灵犀丹？！
传说世间仅有三颗的灵犀丹，据说能令人起死回生，甚至容颜不老的至宝，这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拿出来丢给了别人？
终于消化了刚听到的那句话，缓过劲来的李惜花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如果说他明明有救人的方法却不早点说，但这灵犀丹可遇不可求，一般人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予他人？如果说他大方，世间真有这么大方的人？那可是灵犀丹，一个只要出现就能让无数人抢破了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宝贝。
瞥了身侧的人一眼，玄霄知道李惜花在想什么，于是淡淡道：“药就是用来吃的，况且她救我一命，我救她一命，如此便两清了。”
这句话其实与之前玄霄为李惜花挡匕首时说的话是一个性质，不过都是个搪塞的借口，真正怎样，玄霄却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何会将灵犀丹给金婷。
大概，他也不希望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
顾云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立马拔开瓶塞倒出里面的丹药，也顾不得注意这传说中的宝贝长得如何，便塞进金婷的嘴里。但仅仅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额上急出了一层细汗，甚至因为手抖，连瓶塞也拔了好几次才拔开。
丹药入喉，没过多久金婷的气息便渐渐地稳了，李惜花见状也松了口气，但现在的情况却也不容乐观，火已经点燃了白云寨的建筑。
“我们也下山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有灵犀丹撑着，她体内的针等一会儿到了山下再帮她逼出来。”
玄霄点了点头。
顾云青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完全缓过劲来，整个人木木的，亦点了点头。他在李惜花的帮忙下俯身背起金婷，走了几步，忽然偏头，对玄霄道：“公子的大恩，云青此生没齿难忘，来世愿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玄霄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至金婷的脸上。“嗯。”
李惜花：“……”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快走吧。”
回头看了这即将被大火吞没的白云寨最后一眼，玄霄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却正好对上李惜花投来的目光。
“明明只短短两天。”玄霄道。
李惜花无奈：“是啊。”
两人俱都不再多言。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这世间的事，总是那么变幻不定，就在不久前，众人还曾在寨前喝酒吃肉，如今一场大火便将一切焚成了灰烬。
真真是世事无常，世事难料。
不再多想，四人迅速地朝山下撤去，而在他们身后，白云寨被无情的大火吞没，慢慢倾塌。
……
自那夜大火后，洛阳的天气也是奇怪，竟极为罕见地断断续续着下了多月的雨，直至十二月初才终于放晴了。那日下山时，因为顾云青不想再让金婷卷进那永无休止的是是非非中，于是他们刻意避开了李宗显，如今正投宿在洛阳城内一家客栈中。李宗显也并未派人来找他们，顾云青也摸不准他知不知道金婷的身份，不过这样再好不过了。
有灵犀丹和紫宸丹双管齐下，金婷的伤势虽重，好起来的速度却也不慢。不过果真如玄霄所言，金婷因为筋脉受损，内力淤堵，除非再次寻到像灵犀丹这种能够断筋再续的灵药，否则此生怕是不能再习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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