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长安印 > 十十

十十(1/2)

目录

惊涛轰然,卷起浪潮如雪,水沫如细雪般飘落,僧人立在永不甘心被降服的欲海上,耳听到潮声幻为人语,是千万人曾跪在佛前切切哭诉:

“我想你,你听到了吗?”

“我在等你,你为何不回来?”

“你可是忘了我?”

“你可还记得我?”

漫天纷落的细雪中,有青年步下潮头,一步步穿过蒙蒙水雾,贴近僧人问道:

“我来找你……你可还记得我?”

僧人合十不语,一个呼吸后,手掌轻分,左手执礼,右手平摊一伸,像是一个“请”字,却不是迎,而是送——

欲海上徘徊的哭诉人语便散了。万千离人哀思,重新沉入海底。

僧人身前的青年化作水沫消散,为这片已然风平浪静的欲海,落了最后一场雪。

僧人抬起手——

昙山抬起手,摸索地落在枕于膝头之人脑后。

——僧人重又双手合十,肃寂地立在欲海中央,便似一尊佛像,可这样站上千年万年。

昙山轻轻为枕在膝头的人理了理头发,因为心中有佛,手势便带了不可说的慈悲。

“涌澜,”他温声道,“狸奴回来了,你去为它开下窗子。”

被和尚摸了头的挽江侯挺高兴,利索地站起身,几步走去开了窗,口中唤狸奴:“咪咪?”

“昂昂!”湿漉漉的小兽也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小名,高兴地扑到挽江侯怀里,看似在撒娇,实际偷摸着在他身上蹭干毛发。

边涌澜揉了揉狸奴肉嘟嘟的小肚子,揶揄它道:“原来真不是虚胖。”

小兽伸爪拨开他的手,又用湿乎乎的小爪子按平他的手掌,像家猫吐毛球一样,努力伸了伸脖子,似是要把什么东西吐到他掌中。

“咽回去。”昙山惯常不动声色,现下却突然沉声说了狸奴一句,暗道它不知轻重,若非自己与它心意相通,又要为它收拾作出来的烂摊子。

“涌澜,你把它拎过来,它肚子里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碰。”

“喏,给你。”挽江侯把支棱着耳朵,要吐不吐的小兽拎到床边,便见昙山伸出手,狸奴嗷呜一声,把肚子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吐到僧人的掌心里。

那东西甫被吐出来,似还一时找不着东南西北,晕乎乎地在昙山掌心转了两圈,总算是回过味来,振翅欲飞,却又被僧人稳稳捏在了指间。

“看这大小,应是一只母蛊,”稳妥起见,昙山先开了心识捉住蛊虫,又再认真感知过识海,确实心神安定,再无异样,方才睁眼端详指间似虫非虫之物,“既还活着,便不难找到养蛊之人。”

“……你这是不用再做瞎子了?”挽江侯见他睁眼,心里先打了个突,可再细瞧,又见那双眼睛只是黑白分明,长睫如工笔墨线绘出一般,眼角微微下垂,虽是生得十分好看,但也只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再不见其中深若渊海的欲望。

“既已开禁,便就这样吧,”昙山不在意道,却过了片刻,似有些无奈地抬手举起蛊虫,“你别看我,看它。”

“它有什么好看的,”挽江侯不乐意地瞪着虫子,啧了一声,“长得真丑。”

那蛊虫约么只有指肚大小,密密麻麻生了几十只细爪,通体乌黑,无口无目,却能发声,也不知是因为厌恶和尚,还是因为被骂了丑,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嘶。

“它有粗浅神智,知道一击不中便逃,想是也有生欲,”昙山没有研究过养蛊之术,靠推断道,“蛊虫不能离开养蛊之人太久,便借它的生欲指个路吧。”

“狸奴,”僧人说完,唤了又跑去挽江侯腿边蹭毛儿的小兽一声,“过来吞了。”

“它吞这玩意儿会不会闹肚子?”

“狸奴虽也算是一具行尸走肉,却与那镇上行尸不同,”昙山不多解释两者有何区别,只道,“蛊在它肚子里,它不会有事,蛊也安分一些。”

“听见了没?过去吞了吧,”挽江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了磨蹭着不想过去吞虫子的小兽一眼,“不然你让我们把这玩意儿放哪儿?”

“昂!”狸奴眼见没有人帮它撑腰,只得不情不愿地吞了虫子,然后三蹦两跳,跑去客房外间的软榻上趴着舔毛,想来是把两个人一起记恨上了。

“你可认识养蛊之人?”挽江侯倒也没光顾着看和尚,好歹还记得正事,“料想与布阵之人必有牵连,说不准便是同一人。”

“不能说认识,却印证了我行前一个猜测……”

僧人方要细说,又听刚刚说了一句正经事的挽江侯打断道:

“不忙,听外面雨快停了,狸奴既已回来,你自保无碍,我先去唤人买两身衣裳。”

昙山以为他去去就来,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人回返。

“说吧,”挽江侯也不解释方才去了哪儿,只在桌边坐定,掸了掸微湿的肩头,“你有什么猜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