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那是一个阴天，连续的降温让人心情也跟着低沉，练习的间歇纪志留脑袋放空靠在窗边喝水。

玻璃里印着灰蒙蒙的天空，除了灰色和白色交错的无聊，窗外并没有什么怡人的风景，他抬眼往远处看也只能看到树木光秃秃的枝桠。身后传来其他人笑闹的声音，老师走开了，这点时间可以让他们没有顾忌地吐槽或者抱怨。

这样的谈话纪志留通常都不会参加，如果有人问他的意见，他也不会不理人，但他从不会主动加入其中。他是第一个进公司的练习生，而把他“忽悠”进公司的人就是老板。老板亲自选回来的人，这光环足够让其他人接受他稍微的不合群。

屋里开着空调，但是风会窗户从合不上的细缝里透进来，吹一下，人立马就清醒。他只是想透透气，一不注意便透到了这一大口冷气。喝完瓶子里的最后一口，他把空瓶投进角落的袋子里，回到人群之中才坐下来，练习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不管过了多久，纪志留始终记得陈夜白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的场景。

他首先看见的是那件惹眼的毛衣，不蓝不绿的颜色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再看，人好像也有点眼熟。恍惚间听见带他进来的人在介绍他的名字，纪志留才在瞬间反应过来，那件毛衣不就是那年生日他送给这个人的吗？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陈夜白？

他记忆中陈夜白永远是一身校服，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看人，总是又软又很好欺负的样子。

而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穿着以前不敢穿出来的毛衣，**搭配了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陌生的打扮，陌生的气场，陌生却又如此鲜明的陈夜白，纪志留从来没有见过。要不是名字跟人对上了，他都不敢认他。

工作人员简单地介绍之后，陈夜白跟房间里的每个人打招呼，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走到纪志留面前的时候他依然表情不变，在场的没有人看出来他们其实很熟，嗯，曾经很熟。

他跟他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第一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

也许是人变了，这不奇怪，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但也许没有变，只是中间隔着那段跨不过去的时间，才让他们觉得对彼此不再熟悉。

短暂的惊愕之后，纪志留开始疑惑，他想不通陈夜白为什么要来。他知道他高考成绩不错，学校在京城也算是很有名，专业也很热门，他为什么要进一家娱乐公司，走一条根本不像是他会走的路？

纪志留不解，但也不问。

陈夜白突然出现，就像在井里投下了石块，所有人的心里都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出道在即，新人却在这个时候加入，没有一起练习，更没有一起挨骂，其他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就接纳他。而且他的加入还意味着有人会被剔除出道名单，虽然是还不确定的事情，但是除了纪志留，人人都在自危。

公司的决定，心有不服的人并不敢去质问公司，承接这些怨气和怒火的人就成了陈夜白。练习生私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公司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他们并不理会。那段时间，陈夜白没少被欺负。

纪志留一开始没有在意，他独来独往惯了，原本从不理会也不需要理会练习生之间的那些小团体。他是不在意别人，但是却没法不在意陈夜白。

陈夜白并不打扰他，很懂事地自动跟他保持距离，但常常拿那种小动物一样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纪志留想要忽视它，但是很难做到，因为他的心里没有办法完全把那个人当成是陌生人。

忍不住也把注意力投到陈夜白身上时，他才发现，陈夜白一点也没变。那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欺负，被骂被嘲都自己忍着，不躲也不反抗，不管是来自谁的攻击他都默默受着，软得让纪志留牙痒。

看着那些捏到软柿子的人愈发得寸进尺，纪志留终于看不下去站了出来，陈夜白立刻像找到主人的宠物，就这样黏上了纪志留，而且看起来，还是怎么都甩不掉的那种。

陈夜白亲近地管纪志留叫哥，短短几天他们就变得形影不离，关系好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些还有想法的人顾于纪志留也不敢再放肆。没人知道纪志留为什么要帮陈夜白，也没人会去找纪志留问理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从前认识，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在心里把对方当成是才认识的队友，绝口不提过去。

那之后又有一个空降兵加入了他们，但是不同于陈夜白的处境，这位一开始就没人敢去找麻烦。原因简单粗暴，这位背后有人。

传说他进公司的那一天，公司财务就收到了比原资金多出两倍的投资，马上大老板就从头把交椅上让位，变成了总制作人，公司凭空多出了一位大股东。

那位便是大股东的亲弟弟，人倒是没什么架子，看起来很挺和气，至于他后来搞事情搞得组合解散，暂时就先不说了，当时没有人预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总之他们出道的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正式的出道名单上一共五个人：纪志留、陈夜白、大股东的弟弟，加上其他两名练习生，乐队被命名为纪年。

名字是总制作人想出来的，就是那个在酒吧里发现纪志留的男人，这个名字里透着他想要征服这个市场的野心，同时也确定了纪志留队长的位置，“纪年乐队”——任谁都听得出灵魂人物是纪志留。

角色安排也是这样，纪志留是队长兼主音吉他，空降的弟弟是另一个吉他手，还有一个贝斯手加上鼓手，什么乐器都不会的陈夜白是主唱。

其实按照之前的训练，原本主唱和队长都是纪志留，可惜陈夜白并没有学过任何乐器，要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掌握某样乐器是完全不可能的，乐队里唯一适合他的位置就只有主唱。

这样特意为了一个人调整其他人担当的操作显然又会引起不满，而且练习生里比陈夜白能唱的人不是没有，公司给的说法是，陈夜白的声音很合适。

是合适，不是最好，也不是特别，就只是合适而已。这说法显然不能服众，但公司的意见却不可更改，何况当事人纪志留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会有人在意。

陈夜白对能出道这件事是心怀感激的，纪志留不管是站在朋友或者是哥哥的角度，都为他开心，至于他自己——陈夜白是陪他走这条路的队友，是不仅仅只是同事情谊的人，这更加让他欣喜。

他甚至忘记了他曾经跟他爸吵架就是因为他想要成为歌手这件事情，现在他就要出道了，以乐队成员这个他喜欢的身份，至于他是不是唱歌的那个人，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梦想照进了现实，却跟想象之中有点出入，纪志留不觉得失落。他听过陈夜白唱歌，十分认可公司对陈夜白的评价。

他的唱功是经过一段时间专业训练的，自然要更好，可要论声音的条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陈夜白。技巧可以学，感情可以练，但音色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陈夜白未经雕琢的声音，天生就是会让人喜欢的声音。

作为Fruit公司推出的第一组艺人，总制作对纪念乐队的出道专辑格外慎重。有了大股东的加持，才成立不久的公司并不缺钱，在给纪年的包装推广上都下了重金，各种媒体的宣传造势也很到位，噱头也做得很足。

乐队主打原创，专辑所有的歌都由成员自己包办，主打曲是纪志留写的，只不过是在很多专业老师的指导下写出来的。当然这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纪年的标签就是原创，只要结果符合这个设定，中间的过程没必要跟每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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