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市警察局的办公大楼的一楼很新而且很空，脚下的地砖亮得能照出人脸来，显眼的地方挂了一些带着年味的装饰物。---他们没有看到人，大厅里很安静。
陈夜白被拖进来的前一分钟还在挣扎，进来之后被这里清静肃穆的气场影响，不敢大声说话。纪志留熟门熟路，在没有任何指示牌也没人带路的情况下，直接把陈夜白带到走道拐角的电梯前，一进去就摁下了顶楼的按键。
纠结了一会儿，陈夜白还是没忍住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来过几次。”
纪志留靠边站着，用侧脸对着他，两手都插在口袋里，他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说的见家长又是什么意思？”
“上去你就知道了。”
电梯门一开，纪志留就走了出去，陈夜白紧紧地跟在他后面，畏手畏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冒犯到谁。因为跟得太紧，在纪志留走近某间办公室时他没能看到门上的字。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是在顶楼的办公室那绝不会是给普通人用的。
屋子里就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可惜陈夜白看不懂肩章，猜不出男人的职位。
他们进去时他正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文件，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继续投入工作。
他眉目之间跟纪志留有几分相似，关于他的身份陈夜白隐隐有了猜测，他没敢太放肆地打量对方，想偷偷去瞄桌上摆的姓名牌，但他只看到开头一个纪字，后面的被突然向前的纪志留给挡住了。
“喂，我要带这个人回家住。”
纪志留张口就是这么一句，没有问候也没打招呼，不喊人而是喊“喂”，口气冲得让人想打他。
陈夜白手心微微出汗，他原本就对穿着警服的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所以刚才在大楼外面一直和纪志留推搡着不想进来，现在纪志留这般态度更是让他害怕。他从来没在姑姑家里用这种态度跟他们说话，但他知道他这样做的下场，一定会被教训得很惨。
因为纪志留出声，他父亲好像这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不过他并没有像陈夜白担心的那样，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让他们滚。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
他很平静，看着纪志留说：“你向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一直都是想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来征求我的意见。”
纪志留偏过头不看他，“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带他来是因为他不放心，知会你一声不过是顺便而已。---”
“哦？”
纪志留父亲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眼神也随之转移到了陈夜白身上。
陈夜白被他看得很心虚，勾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纪志留一掌拍在他背上：“怕什么，不是担心被赶出去吗？记着这个地方，记着这个人，如果我不给你钱，打你或者赶你走，你就来这里找他，他绝对会帮你出头，而且他官很大，找他很有用的。”
纪志留古里古怪地说完这番话，陈夜白能感受到他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审视意味更浓了，他正在被一个警察从上到下的扫视，虽然那眼神里不带贬低和讽刺，但依然让他很不自在。
“你是纪志留的同学？”纪志留的爸爸问。
“不是。”陈夜白立马回答，“我们昨天才认识的。”
“他没欺负你吧，有没有用暴力手段威胁你？”
这问得陈夜白一愣，他马上摇头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得到这个回答之后纪志留的爸爸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陈夜白看不出他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缩到纪志留身后，听见纪志留的父亲又问纪志留：“你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走路撞墙了。”
纪志留很不耐烦：“我昨天一个人吃了晚饭一个人去逛街，然后在路边碰到他，发现他没钱又没地方住，于是我决定助人为乐伸出援手，让他去家里住。”
陈夜白听着这个不完全属实的解释，什么都不敢说，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纪志留的爸爸则是不动声色地听完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别的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话就像一根火柴，一不小心就点燃了引线，而纪志留这个炮仗立马就炸了。
“你了解我么你就这么说？我怎么就没有好心了？我这是在为我市建设文明城市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我救苦救难奉献爱心，争取成为本市优秀市民，我多努力，今年感动中国的年度人物搞不好我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是陈夜白这么迟钝的人也听出了纪志留的阴阳怪气，但他的父亲依然没生气，叹了口气，不显情绪地脸终于松动，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玩闹归玩闹，自己掌握好尺度就行，没什么事就带着你朋友回去吧，穿这么少还到处瞎跑，回去让张阿姨给你们找点药，对了，你带人回去要提前说一声，让张阿姨多做一点饭。”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纪志留瞪着他，眼睛里像在冒火。
“钱还有花的吧？不够了跟我说。”
纪志留刚想再说点什么，房间里的电话响了，纪志留的爸爸便不再理会他们，接着电话又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纪志留很不高兴，但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走出房间的时候把门重重地甩上，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嘭”的一声，陈夜白跟着一抖，他觉得那动静可能整层楼都能震出一层灰。
准备下楼时纪志留依然走在前面，而且他没等陈夜白，自己大步大步走得很快。陈夜白比他要矮，腿也比他短，小跑着跟在他后面，进电梯时却发现纪志留摁着开门键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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