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隔壁班的女孩(1/2)
日子一天天过,初中,夏夏成了隔壁班女孩。
放假的日子因为看不到她而多了份焦急和伤感,上学的日子因为看得到她,每天充满快乐和期待。
每次长假归来,从能远远望见小桥开始,周泽就在寻找她的身影。在茫茫人海中一下子看到她、听到她、闻见她似乎已经成为了周泽的一项本能。一直找不到她的时候,周泽就紧张、忧伤起来,想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会不会病了?死了?他脑海中敷演出种种可能,留心听起同学们的对话,想从中抓住她的名字,知道她的情况。
初中以来,周泽常能从同学们嘴中听到夏夏的名字。从男孩儿那里听到,从女孩子那里听到。
像一只闯入教室的蝴蝶,夏夏出现在他们教室的门口。她来叫每个班级的班长开会。一群男孩子起起哄来,打着节拍喊班上某个男生的名字。那个男生坐在人群中,红着脸不说话。周泽心里闷闷的,像失了什么。
几天看到她,他都故意撇过头去,只当没看到。
有一次课间大休息,周泽和七八个男生搬出凳子,挤作一排,靠在教室前的阳台上晒太阳。夏夏和一个男生从办公室方向走来,周泽瞟见他们有说有笑的,那个男生是夏夏班的学习委员,经常见他们一起做事情。
还真登对!——周泽怏怏地想。
这时,两三个男生抓起周泽旁边的那一个就往外拉,夏夏走到跟前时,他们猛地把他往夏夏身上推。夏夏恼红了脸,伸着手指指向他们骂道:“神经病啊!”顺势抄起凳子上的书,一下砸到他们跟前。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恶狠狠地甩了马尾,走了。
那几个男生回过神,依然嬉皮笑脸,继续起哄:“他要追你,他说他要追你!”
阳光打到玻璃窗上,折射出晃眼的光,整个世界都晃晃悠悠的了。男孩们依旧笑笑闹闹,声音像电流一样传过来——“滋滋滋”,叫人发麻,话题已是转到九霄云外去了。光束里,灰尘们忙忙碌碌地转圈圈。周泽的背上被照出了一层薄汗。堵在心口那些难言的情绪也被太阳蒸发出来了似的,那场自己和自己较劲的闹剧烟消云散了。
晚饭,同往常一样,长辈们说着那些时而汇聚到一起时而又各自流淌的话。邻居家的夫妻抱着他们的碗过来串门。这在农村是常有的事,热闹的时候能赶上好几家人家一起来串门,十分壮观快乐。也同往常一样,两家人分别伸出碗,介绍自家吃的什么,寥寥数语,透着自得,带着指导意义。邻居那个四五十岁的大大照例会把已经扒拉了几口的残羹伸到周泽面前,筷子在碗沿上响亮地一敲,“我家的面疙瘩汤,”再在碗里挑一挑,“放的虾仁!你姐从深圳带回来的呢,好吃嘞,让你婶给你盛一碗去!”
别人家的饭有不一样的味道,总比自家的好吃,很小的时候,周泽总是要馋上一嘴的,左邻右舍,刘婶王奶奶,这些长辈们对小孩子格外慷慨照顾,而且小孩们要吃谁家的饭是对那家主妇很大的褒奖。现在的周泽已不像小时候嘴馋,而且知道克制是大男孩应有的魅力。可却像有另一个自己似的,他尖起嗓子喊了一声:“要,要一碗。”
“哈哈,瞧,老也长不大呢。”奶奶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大人们发出宠爱的笑声。
他有点弄不明白自己了。
他们聊天的话题不知怎么到了周泽身上,他在他的“饭间清梦”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邻居婶婶说:“哎呦,这小子,将来老婆娶得远嘞。”
周泽的奶奶接话:“就是的哦,看他筷子抓得多高。”
“诺,喏,阿泽,你筷子都抓到顶了,这是要到东北找媳妇呢。”
周泽暗暗笑这些农村妇女们的迷信,却想到了夏夏。夏夏家他虽不识,但是肯定不算远啊,于是默默把手往下移了移。等下一次吃饭时,他已经抓在筷子靠底端的位置了。
妈妈说:“我不想他娶远地方的,到时候被人家小媳妇给拐跑了。我就想他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娶个我们本地的姑娘。”
他爸爸点头附和:“做个老师啊、医生的都成,别像我们卖劳力就行,我们本地老师工资也不低,你看他表舅……”
“就怕将来上了大学,由不得你们哦,同学都是天南海北的,你看人家剃头王的儿子……”
“本地姑娘”,在周泽心里就是夏夏了。他认为父母和他想一处去了,便顺着父母的意思继续幻想下去——
管什么天南海北呢,像爸爸这样,在小镇上、小村里,一生一世。娶个隔壁村的姑娘,白天去医院或学校工作,傍晚骑摩托回来,天天吃奶奶做的饭,就很好啊。他要娶的姑娘,就在他们前头那个村,过了小桥,不远就是。
而且,父母肯定会乐意这桩亲事,何况,爷爷奶奶似乎认识夏夏家爷爷奶奶呢——前头庄上以前卖化肥的人家。“他家孙女和你一级啊,你认得吧?成绩怎样?”爷爷奶奶曾经还这样问过他。
夏夏俨然已是和他门当户对、指腹为婚的小媳妇了。他傻笑起来。
睡前,他小心翼翼地从书包抽出一本《边城》,这是夏夏的书。夏夏借给慧真,而慧真觉得它太平淡,没有兴致,就硬是用它换了周泽手上的《神雕侠侣》。其实周泽是十分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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