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一)(2/2)
如相一时语塞,他一抬眸,就迎入寒江照灿若繁星的双瞳之中。
寒江照皮相甚好,一张脸上最为出彩的就是他的一双凤眼,眼尾上挑,线条清晰流畅,微微凸起的眉骨显出他深邃的眼窝,用这样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谁能不会心动。
凝望着这双眼眸,如相喉头一痒,喉结上下滚动,差点将满肚子实话说出,但话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出口之时还是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待你自然不同。”
寒江照勾唇一笑,垂下眼睛,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他道:“师父,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如相莫名有些惶恐。
寒江照又道:“师父,你先把法印大师给你的信看看吧。”
“要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如相微微叹一口气,他点点头,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白色信件展开,纸张被叠成一个小方块,展开的时候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寒江照往后又退了几步,主动背过身去。
如相看他背影一眼,又很快低头将信上的内容浏览。
寒江照转过身去,等了一会儿,觉得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心中奇怪。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些许时间,低声唤道:“师父?”
“师父?”
他连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只好慢慢转过身来。
转身一看,就见如相手中腾起熊熊火焰,火舌将信纸卷入,烧得一干二净,只余一点灰烬残留在如相的掌心。
从火烧的开始,到火焰的收起,如相全程面无表情。他摊开的手掌翻下,掌心里的余灰尽数落地。
察觉到寒江照的视线,如相缓缓抬眼。
他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寒江照心中咯噔一声响,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试探道:“师父,法印大师是有什么要事找你吗?”
如相笑意淡淡,他看着寒江照,用一种充满希冀和淡淡遗憾的眼神看着他,长睫微颤,情绪转瞬即消,又变得如古井那般平静无波,他摇了摇头,只道:“不过一些琐事罢了。”
“阿照,我们坐下,我们师徒二人好久没有聊聊天了。”
如相笑着上前,竟是主动拉过寒江照的手臂,拉他坐下。
“我以后会成为瀚海学府的讲师,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寒江照道:“是。”
“我是听程奕他们说的……”
“和同窗关系不错,那以后在学府中你也不寂寞了。”
如相淡淡说着,就如他们还在梅花坞一样,关心着寒江照的种种琐事。
寒江照一边与他谈天,一边偷眼看他神色——师父,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在房中又坐了一段时间,还是寒江照先推托有事告别,他出了房间,看着又重新关上的房门皱紧了眉头——如相明明已经松动的心房仿佛也如这扇木门一样,再度合拢,谁也不能轻易打开。
寒江照百思不得其解。
而屋内,如相在寒江照走后,他强撑的面色陡然颓废。
他坐在桌前,脑中全是信中的话语。
法印送过来的信,信上所书的乃是法印给寒江照的批语。
所算的是寒江照的姻缘:
三年以内,红鸾星动,少年错事,实为荒唐,娇妻道侣,不甚美哉。
少年错事,实为荒唐。
“荒唐错事……”
如相喃喃道,“果然是我多想了。”
阿照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会有很多人的爱。
至于今日种种,往日梦回,徒增笑耳。
如相让自己放下,可情之一字,怎么才算放下?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瀚海学府在风波之后的入学之日。
如相作为讲师先走一步,与瀚海学府的高层汇合。
寒江照和程奕等人在客栈内等候。
“师妹,真的会有人来带着我们走吗?”
杨致正这个憨直少年,站在门口使劲伸长脖子向外眺望。
程奕掩唇笑道:“师兄放心,不会留你一个的。”
正说笑着,客栈头顶浮起两道剑光。
两柄长剑上分别站在一老一少。
前者是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平气息平和,眼角带笑,双目炯炯有神,和蔼可亲。
而后面长剑上站着一个清秀少年,他低着头左顾右盼,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笑得可欢。
“寒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寒江照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