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一）（1/2）

第43章道别（一）

人未到, 声先至。

门口正大步走来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伟岸男子, 长袍胸前用金线绣着一只昂胸挺胸的三足金乌。男子面目方正, 浓眉虎目，通身的气派和灵压令人为之侧目，正是修真界中隐隐有一手遮天之势的玄野尊者杜恒丞。

杜恒丞举臂一抛, 一个朱色储物袋朝着衍善投掷而出，衍善眉开眼笑，伸手稳稳当当接过。

“不愧是玄野尊者, 出手就是大方。”

衍善抛了抛储物袋，喜滋滋地转过头对法照道：“好徒弟，你拿着这灵石，给我这老和尚多添置几件袈裟。”

此言一出, 法照法印二人都忍俊不禁，微微一笑，连如相也面上莞尔一笑, 寒江照站在如相身后, 不用转过脸, 只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看清如相的侧脸，看他眉目舒展，笑意清浅如一片低垂的云。

这是重生以来, 寒江照第一次见到杜恒丞，多年不见, 他满腔仇恨根本不曾消散,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沉甸甸的恨意堆在心头，让他寒江照得不强迫自己低下头来——不然他双眼里的愤怒和恨意，会将他暴露无遗。

幸好还有如相。

身边的气息如此的熟悉，寒江照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双目一片清明和平静，眼眸倒映出如相的笑容，让他随之精神一缓，轻笑出声。

这一声笑不偏不倚正落在杜合沉的耳中，与记忆里的那一声笑完美重合，杜合沉白皙的面上神色微变，装作不经意间侧过脸，视线快速掠过寒江照——这个安静站在如相禅师身后的少年，据说是如相座下唯一的弟子，天资聪慧，交友广阔，杜合沉在大昭寺居住的日子，偶尔听寺里的小沙弥碎嘴抱怨，从未听过如相和寒江照这一对师徒的一句坏话。

但杜合沉亦十分疑惑，这样资质出众的弟子，却不曾剃度，也不算大昭寺的俗家弟子，他在大昭寺唯一的身份和联系就只有一个如相。

杜合沉并不知道其中渊源到底为何，但杜合沉当时也没有深入去打听，只作为一个饭后闲话胡乱听过。

但如今凭借这一声笑，他可以肯定，那一日，杜合昱从树上跌落绝不是一场意外。

再想到彩云山那始终没有查出来的幕后之人……

还有如相禅师前往彩云山，就是为了寻找寒江照……

这一切会不会太巧了？

疑惑涌上心头，杜合沉微垂下眼，脑海中思绪翻涌。

“爹爹，你终于来了！”

杜合昱的高呼打断杜合沉的思量，他即刻收敛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抬起脸，不等他松手，杜合昱便已经挣脱，冲到前方，直接冲在杜恒丞面前。

杜合昱眼眸明亮，仰着头惊喜万分。“爹爹……”

杜恒丞不与衍善等人寒暄，面对自己数月不见的独子，神色微松，但又很快板起脸，抿唇道：“臭小子还不快跪下！”

杜合昱一愣，委屈道：“我为什么要跪，我都已经受到处罚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脾气，在我眼皮子底下还算听话，一出了襄平府，就没头没脑地瞎胡闹！这次幸亏是遇上了大昭寺的高僧，还能替我出手好好教育你，要是遇上了歹人，你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杜合昱缩了缩脖子，似要反驳，但还是住了嘴巴，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一见杜合昱跪下，杜合沉也上前几步，跪了下来，“杜叔叔，是我没有照顾好合昱，请叔叔责罚。”

杜恒丞道：“合沉，此事又是合昱连累了你。”

“你身子不好，还是先起来说话。”

说着，杜恒丞便拉着杜合沉的胳膊让他起身，杜合昱也想顺势站起，可被杜恒丞虎目一瞪，他的膝盖便还是老老实实黏在了地上。

衍善道：“杜施主你要是想教训孩子，以后多得是时间。”他指了指身后的一尊金佛，“佛祖在上，切莫聒噪。”

衍善此言一出，让杜恒丞眸色一冷，看一眼金佛，又看一眼慈眉善目的衍善，淡淡道：“方丈说得对。”

边说边挥了挥手让杜合昱起身。“佛祖面前这样胡闹实在不成体统。”又缓了神色对着衍善道：“此次多亏有大昭寺的照拂，才保我杜家子弟平安无忧。往后大昭寺要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杜某能帮忙的，一定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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