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1/2）

侍卫对公主府屋顶发生的事一无所觉，赵黛锦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赵黛锦无意找那个无理又贪钱的江湖人的麻烦，把人打发走以后责令管家好好给她再找一个武艺老师，就把这事抛到一边。

管家喏喏应下。

新来的武艺老师人斯斯文文的，教学方法也比起前一位温和了许多，赵黛锦在武术方面总算是有了点儿进步。

那位老师也跟她明说了，她天赋不高，在武术上不会有太大造诣。

赵黛锦心里也隐约知道，但并没放在心上。

练习武艺只是为了未来在乱世中多一个手段，赵黛锦对它期望没那么高。

“殿下，今天时辰到了，您可以休息了。”

老师温和的声音传来，赵黛锦演练的剑法正好到了最后一式，一个潇洒的回身，将软剑收入剑鞘。

——之前的老师一直让赵黛锦练习重剑，她提不起剑就让她练习力量。后来的老师告诉她，女子的力量偏小，除了个别特殊的，都不会去用重逾百斤的重剑，大多选用的都是像这样轻便灵活的软剑。

不过赵黛锦也因祸得福，经过一个月的力量练习，操纵软剑比初学者轻松了许多。

“老师。”她行了拱手礼，道，“正值年关，这十几天我大概没法上课了。”

老师名叫李贤，听到当即道：“我也料到了，殿下是圣上唯一的女儿，大小宫宴庆祝祭祀，少不了殿下。这几天空闲的时候记得好好练习。”

赵黛锦道：“是。老师可有要在新年拜访的亲朋好友……？若是方便，我让人送老师去。”

大概是她脸上试探的意味太明显，李贤微微笑道：“一个也没有，殿下可允许我留在公主府过年？”

赵黛锦愧疚道：“当然可以……抱歉，老师，我不应该……”不应该直接问您的亲朋。

李贤自从住在了公主府一个人都没联系过她是知道的。

李贤笑道：“并不是像殿下想象的那样，我只是从小就不知自己的双亲，又天生孤僻，没有朋友而已。”

赵黛锦讶异道：“老师看起来并不像孤僻的人。”

李贤笑而不语。

反而是千笼上前给赵黛锦披上披风，小声催促她换衣——为了方便练武，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束袖胡服。

就穿这站在数九寒天里，练武让身体发热时还不觉得难受，站一会儿赵黛锦都感觉快被冻木了。

顿时也不废话了，先钻进屋子换件厚衣服再说。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李贤已经离开了，赵黛锦也不在意。

公主府占地颇广，李贤和白无息的武艺老师都住在比较远的一个园子里，且公主府内除了公主本人谁都不能乘轿。李贤大概是想赶上那边的晚饭，就先一步离开了。

赵黛锦这晚结束用膳后没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自己的小本子写写画画，而是早早睡了。

今天是腊月二七，明天就是萧喻偷走“乘宴”的日子。

赵黛锦把头埋在锦被中，感觉一阵脸热。

那个人的确是她两辈子以来唯一动心的人……

但直到她死，萧喻也没来看她一眼，更不说把她救出去。

清醒点！

赵黛锦沉声对守夜侍女道：“去打一盆冰水来。”

侍女惊慌：“公主？”

赵黛锦没解释：“去吧。”

侍女很快带了水来，上面还漂浮着一点冰块。赵黛锦捧起刺骨的水，毫不留情地往脸上泼，冻得她一激灵。

是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她接触江湖人是为了保命，选择萧喻只是因为他是她前世比较熟悉的人，对他透露一些未来也许能换取他的承诺，而不是为了一个连真实名字、身世、甚至真容都不知道的人，不是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感情！

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眼睫滴下，流进寝衣，赵黛锦都没动。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跟萧喻谈，才能让他帮她逃离皇城了。

侍女瑟瑟道：“公主……您这样要着凉的……”千笼姑娘要是知道，定要罚他们这些守夜的人。

可她更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

赵黛锦拿起手边的布巾擦了擦手脸：“无事，你别告诉千笼。”

侍女躬身：“是，公主。”

——

第二日早晨，梳妆台前。

赵黛锦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千笼挽发的手一歪，青丝瞬间如流水般从她的手中滑下。

千笼叹了口气，这个髻是白挽了。

赵黛锦拿软帕擦鼻头。不知是昨天在外边站太久了，还是晚上用冰水洗脸，亦或两者皆有，总之她得了风寒。

府里的大夫一大早就来给她开了药，千笼吩咐人煎了，半哄半骗地给她灌了下去。

不过这还不到一个时辰，药到病除也没这么快。

“阿嚏——”

赵黛锦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父皇母后召我去用午膳，现在才什么时候？晚点再梳妆。”

千笼也不折腾了，应道：“是，公主。”她从床上抱起厚厚的锦被，围着赵黛锦，又把火盆挪过来些。

她还不知道赵黛锦大半夜拿冰水泼自己的事，只以为她是昨天白天跟李贤说话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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