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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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苏已经出了海关的消息经由001传到温霁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特雷维喷泉前欣赏这座全罗马最著名的喷泉建筑。

“要许个愿吗？”Ivan在一旁笑着问她。

“许愿？”

Ivan指了指喷泉底下堆叠的硬币：“这座特雷维喷泉又叫幸福喷泉。在古时候，出征的罗马士兵都会来这里许愿，喷泉上站立的诸神就会保护他们凯旋。”

“你只要背对着喷泉，像这样，”Ivan转身将右手放到自己左肩处，“这样将硬币扔进喷泉里，诸神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Ivan又将右手举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指头：“一枚硬币呢，就能让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此生能再回罗马；两枚就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三枚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温霁也很给面子地追问：“三枚是什么？”

Ivan俏皮地眨了眨眼：“三枚就能让你讨厌的人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哈？”温霁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Ivan问她：“你没看过罗马假日吗？”

温霁诚实地摇头。Ivan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四周来往的游人：“这座喷泉很出名的，几乎每个到罗马的人都会来这里，对着诸神许下他们的心愿。你呢，要不要试试？”

温霁还是摇摇头：“算啦，我没有什么讨厌的人。”

“那你喜欢的人呢？”Ivan神色依然温柔，浅褐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儿，轻声问她，“你那个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人，你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吗？”

温霁神色怔然，唇角一直挂着的浅淡笑意消失，黑眸里映着茫然和哀伤。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勾起了女孩儿的伤心事，Ivan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我……”

“没关系。”温霁轻声打断他，重新挂起的笑容难过又勉强，“没关系，我也该学着放下了。”

“放下”这两个字被她说得很是轻巧，可Ivan却觉得连附近的空气都跟着她难过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压得他的眼有些酸涩。

漫长的几分钟里，两人谁都没开口说什么。温霁似乎陷入到长久的回忆中去，Ivan就站在她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她，温柔快从他眼底溢出来。

良久，他终于开口：“那个你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是不是顾翎。”

他分明在问她“是不是”，语气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女孩儿沉默了一瞬，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他曾经是我的哥哥，小时候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他是我生命中的光，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她抬头看着Ivan深邃的眼睛，神色平静到甚至有些漠然，“我曾经爱他，很爱很爱。可现在他不再是我的哥哥了，我也不知道该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该怎样去爱他。”

她既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恋人，该怎样去爱他呢？

谈亲情她觉得可笑，谈爱情她觉得自己不配。好像突然之间，她的一颗真心就无处安放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顾翎，她曾经那么渴望阳光，现在却不得不躲进没有阳光的黑暗里，只能向往，无法接近，仿佛接近了，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Ivan听懂了她的意思。从她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清楚，自己和她之间再无可能。

没有人能放下一段从年幼时就刻骨铭心的感情，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是它化作了深埋在心底的刻痕。你可以用鲜红的血肉将它层层掩埋，让它不见端倪，可只有你自己清楚，它已经在心上刻成了永恒，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把它从体内割去。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悲伤，为自己这一厢情愿的、夭折的爱情。事实上，他看着这样的温霁，只感到了浓浓的心疼。

他想，为什么他没有早些认识她呢？为什么他没有在她年少时给她一束光，照亮她，温暖她呢？

他突然就很难过，为面前的女孩子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为他们之间迟到了二十年的相遇。

他伸手将女孩儿搂进怀里，任她的表情从淡漠到悲伤，任她的泪水濡湿了自己的肩头。

特雷维喷泉旁，女孩儿靠在男人的肩头，哭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而在她身旁的不远处，是长久屹立的诸神沉默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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