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星月菩提（二）（1/2）
易江南走到冰淇淋店门口，踮着脚往里头瞧。他年纪不大，比同年龄段的小孩子还矮上几分，扒拉着冰柜细瞧的样子格外可爱。
林久看得心都化了，恨不得上前抱着他亲几口，只怕会立马被当做变态去警察局度过一生。
他作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的人，还不敢跟太多人接触，只敢远远地望着易江南，心想要是一会儿能跟他搭上话该多好。
旁边的同学还在喋喋不休地让易江南给他看看作业。
“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呢？你才小学二年级就开始抄作业，高考的时候你能抄上X大吗？”易江南认认真真地说着，眼瞅着那同学又急又气，憋得脸都红了，才扭过头对店老板说，“要一个香草的......叔叔不用给我打巧克力酱，我不爱吃巧克力。”
要不是声音奶声奶气的，他的发言只怕更有力道。
付过钱后，那同学似乎回过劲儿来了，红着脸狠狠地推了易江南一把，说：“转学生而已，你神气什么啊？你爸妈家长会都不来参加，你是亲生的吗？”
易江南原本个子就小，被他推得站立不稳，朝后倒去，冰淇淋没拿稳掉在地上，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球摔成了一个饼。
林久吓了一跳，刚拧着眉想上去，就见易江南坐起身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后，猛地回身撞到那推搡他的同学身上。
冰欺凌店下面是三四级阶梯，他横冲直撞地过去，那小同学往后一倒可就正正当当地摔在阶梯上，要是伤到脑子脊椎了，讹上易江南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易江南长大了是理性又从容，以前小时候脾气可是一顶一的爆，他这犯了浑，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他一概不理。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自己一人担着，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眼看着就要倒下阶梯，意料之中的痛苦没传来，双双交叠着倒在一个怀抱之中。
易江南愤恨地往上看，一个穿着和他们不一样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紧张。
这个年代流行郭富城的发型，街上只要是二三十岁的男孩儿，都留着四六分。而这个男人却剃了寸头，十分不入流。
“谢、谢谢叔叔。”小同学话刚出口，就被自己道谢的恩人转而推进了冰淇淋店里，摔了个屁股墩儿。
林久有些后怕地拍了拍易江南裤子上的灰，扭头对自己刚刚下了黑手的小同学吼道：“你凭什么推他！”
小同学：“......”
易江南：“......”叔叔，您哪位？
自作主张地替易江南教训完那小同学，易江南走在前头，林久远远地跟在后头。
这条街上种了榕树，密密麻麻的树枝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投射下来的光在身上一闪而过，漂亮至极。
“你老跟着我干嘛？”
林久猛地停下脚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家也是这条路。”
易江南年纪小却一点都不蠢，冷笑着哼了一声，继续往前面走。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的钥匙能开进哪一家的门。
两人明明看上去年龄差距很大，却总像是前面那个小孩儿把控着全局。
跟着易江南回了家，林久站在远处看他拿钥匙开门。
那人翻遍了书包却没找到钥匙，啧了一声，气冲冲地把书包往地上一丢，自己反身坐在院门口，恨恨地蹬着林久。
看到易江南用那样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林久心里什么感受都有。
以前聊天开玩笑，易江南还说过早点见到林久也不好，他自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没少给家里添麻烦，要真早遇上林久了，以他那浑性子，只怕还不能有现在这般圆满的结局。
林久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倒是真有自知之明。
上前几步坐到易江南旁边，林久看了眼他脚腕上戴着的银脚链。
比起易江南给自己那条更新一些，银饰还没发黑，精致得很。
“你到底是谁，我没钱，你要骗也得等我爸妈回来骗他们才行。”
林久笑了下，惹得易江南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也姓易。”
易江南一愣，过了一会儿，呸了一声说：“我就知道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林久：“......”
要是的话，他爸妈至于每天往外跑，把他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任由他自由生长吗。
易江南的脑回路向来奇奇怪怪的，林久看他用了不少这个年纪不应该用到的脏话，这才回应说：“你是他们亲生的，我保证......我其实是......我......”
经历太过离奇，林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脑子高速运转，准备找一个半真半假的借口跟他说。
易江南却打断了他的话，说：“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我宁愿你不告诉我，也不想你哄骗我，别把我当孩子看。”
林久被他的话逗笑，顺从他的意思，没再解释。
倒春寒还冷着，风一吹带着一丝寒气。
林久坐到了易江南右边替他挡风，说：“你不喜欢爸爸妈妈吗？”
“喜欢？”易江南说着，托着自己腮帮子，“一年见不到几次，连熟悉都算不上。”
小小的年纪，易江南总是能展现超脱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林久想了想，伸手揽住易江南的肩膀，说：“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也没有立场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不住跟你讲，你的爸妈，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哪怕你现如今感受不到。”
林久说得诚挚，易江南也难得没有反驳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只给他留下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等到傍晚六七点，易江南父母还没回来，林久便有些急了。
总不能让易江南跟他一样在这门口冻上一晚。
晚风一吹，易江南打了个喷嚏。
林久叹了口气，在易江南的书包里找到笔袋，从中拿出钢笔帽来，拉起那笔帽的尖端塞进锁孔里。
好不容易把门打开，林久回头一看，易江南眯着眼盯着他。
不出我所料，你不是骗子就是小偷。
林久：“......”
进了屋内暖和多了，易江南熟练地丢下书包，自己端着小板凳站在冰箱外头，伸手去够冰箱上的泡面。
林久皱着眉搂住他的腰，抱着他往地上放，说：“你就吃这个？”
“那不然呢？”
林久打开冰箱看了眼，里头还有点面条和青菜。他把易江南手里的泡面拿了回来，塞进箱子里，随后拿着还能吃的食材进了厨房。
清汤面而已，上面加了个荷包蛋。
青菜梗熟透了，根部透明。面条的柔软度正是易江南喜欢的，还不到夹断的程度，吃起来也不生。碗底的调料只有盐和醋，加上青菜煮出的汤汁之后，撒上一点芝麻油。煎鸡蛋单面黄盖在面上，香气扑鼻。
易江南把面吹了又吹，小心翼翼地入口。
林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我给你做的第一顿饭，也是面呢。”
他入住易家的第一个早上，易江南也是吃了他做的清汤面。
“什么？”
“没事。”
吃完面后，易江南拿着书包回房间学习。林久自然而然地做了收尾工作，碗筷放好，桌子也擦干净，随后才进了易江南的房间。
屋子乱糟糟的，衣服裤子乱扔，书和卷子也不收拾到一块儿，一眼望过去跟高考生似的。
林久下意识替他收拾起来，等他收拾完，易江南坐在凳子上，抱着双臂带着审视的目光往林久身上扫了又扫。
“......怎么了？”
易江南歪着头，似乎有些疑惑，说道：“我都给了你时间和空间去偷东西，你竟然跑到我房间来收拾衣服整理书籍？”
林久：“......”我特么真的不是小偷。
易江南年纪还小，跟林久对峙一段时间就困了，打了个哈欠后自己乖乖洗漱，穿着一件哆啦A梦的睡衣躺在床上。
林久坐到床沿边，说：“困了就睡吧。”
易江南摇摇头，说：“你不给我讲故事？”
林久：“......”没人跟我说我还得提供这个服务啊？
吐槽归吐槽，林久抓了抓下巴，还是问他：“你想听什么故事？”
“关公的故事！”
林久：“......”杀了我吧。
关二爷是存在于易江南整个童年的英雄人物，别人屋子里都是变形金刚汽车玩具，就他不一样，满屋子关公的雕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开武行的。
磕磕巴巴地讲了一些故事，易江南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歪着身子看林久，说：“你的行为很像坏人，可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坏人。”
林久失笑，撇开他的刘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那你是坏人还是好人。”
“我介于两者之间，我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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