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完美与热带鱼（三）（1/2）
小区环境一般，并不像是屈孟这个水平会住的地方。屋子里家庭气息很足，趁着打折买了一堆纸巾，堆放在沙发后面，已经用了一大半。阳台还有个麻将机，也不知道是谁买的，反正买回来没用过，上面堆满了杂物。
茶几上全是零食袋子，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鹤鹤难得家里来了新朋友，拉着许东到处参观，从阳台逛到厨房，又从厨房逛到房间。
屈孟的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旁边的书桌上放着电脑。书架上摆放了一溜的管理学和幼儿教育类书籍，这人看上去不着五六，平时也流里流气的，不像个样子，其实私底下跟普通小混混不一样，他的眼界要高很多。
床头柜放着屈孟和鹤鹤的合照，屈孟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肩膀上有个文身。鹤鹤年纪比现在更小，手臂像莲藕似的，一截截胖乎乎的，格外可爱。
出了房间，鹤鹤拉着他往自己房里走，墙面上很多涂鸦，有的是铅笔有的是蜡笔。屈孟从来不约束鹤鹤的行为，见她在墙壁上乱画，干脆给她划出区域来随意涂鸦，等她结束自己画作后，跟着屈孟买了一个画框把那涂鸦框在里面。
不仔细看，还以是是家主人特意买回家的壁画。
零零散散的涂鸦画有四五幅，许东一边欣赏这凌乱的笔触，试图从中取得半丝感想，一边跟着鹤鹤去了她的房间。
估计是每个爸爸都会做的，房间布置得跟公主房一样。粉色墙面，浅蓝色的床单，地毯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桃红色心形形状，看得许东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桌上还有鹤鹤的作业，前面名字写了屈松鹤三个稚嫩的字。
一溪松色古，半夜鹤声寒。
松和鹤都是祥瑞长寿平安的意思。
这屈孟，还真把自己孩子当祖宗供着。
“叔叔，你坐，我给你看我的宝贝们。”鹤鹤说着打开了抽屉，最上一个只有些文件，她翻看之后便打开了第二个，从中取出四五个芭比娃娃。
“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我都舍不得玩。”
许东不了解这些，哄着鹤鹤说了几句。
这几个娃娃都是绝版了的，屈孟去拍卖会上给鹤鹤拍回来，几个娃娃要一两万，屈孟也不心疼钱，跟自己孩子说玩坏了再买。
也亏得鹤鹤这孩子不糟践东西，要不是这样，只怕老早被屈孟养成公主病。
上一个抽屉还打开着，许东皱着眉看了眼，说：“存折？遗嘱？鹤鹤，这些是你的？”
鹤鹤玩着娃娃，说：“这些都是爸爸的，他说要是自己出什么事儿，就让我带着文件去找小叔叔和小久哥哥。”
“......”
屈孟确实什么后路都给人想好了。
许东不想随便翻看人家东西，把鹤鹤翻出来的文件收拾好，最后一层的签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一个meng的英文签名。
许东是被人资助着念完大学的，学校办理的项目。他家在农村，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来，不料学费只出得起一个学期的，剩下的无能为力。
学业刚到一半，许东每天发了疯地打零工赚钱，他是个不怕吃苦的人，四五份工对他来说是常态。
熬夜通宵工作，也没能把学费补上，正巧遇到了这个项目。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
划款人对学校来说是开放的，少数几个被资助的人已经得到了资助方的消息，表明在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内还清资助款。而许东的资助人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既不要求他还款，也不要求他做事，总之就是白给钱啥话都不说。
交给他的支票，底下只有一个花里胡哨的meng英文签名。
毕业之后，许东把自己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攒好了，联系到了学校方面，最后查出来是个孤儿院。
许东去过那个孤儿院，找到院长后，院长说了资助人姓孟，是以前住在这儿的孤儿，后面被人领养之后，给孤儿院捐了很多钱。
院长不收，那人便让他自行处理。
院长这才把钱投入到了学校资助者的慈善捐款之中。
千说万说好说歹说，许东才借着院长的电话，跟那人通过一次电话。
他记得那人声音很低沉，但说起话来总像是带着笑意。
“我是你资助过的大学生，我叫......”
“哦我记得，院长投的那个项目是吧？怎么了，学校要交学费了？”
“......不是，我都毕业了，我是想说......”
“毕业了啊？真快，毕业快乐啊。”
“谢谢......那个，先生，我现在已经可以归还欠款了，方便告诉我您的卡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过会儿笑着说：“傻小子，给你的就是你的。我当时捐钱给孤儿院是因为，我没有兑现自己说好去照顾别人的承诺，心里愧疚着，现在把你大学供出来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你啊，好好生活吧，努力工作，保持活力，永远向太阳看齐，就这样，我挂了啊。”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许东喂了半天，不知怎么的，失魂落魄的。
把手机还给了院长，许东坐在孤儿院门口呆了一下午。
努力工作。
保持活力。
永远向太阳看齐。
这三句话，许东记了很久。
“叔叔，你怎么了？”鹤鹤说着，把娃娃放进抽屉里，伸手揉了揉许东的眼睛，说，“叔叔眼睛好红。”
许东匆忙闭上眼，被鹤鹤揉得直痒，笑着说道：“鹤鹤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很邋遢，袜子穿了四处乱丢，做饭不好吃，盐和糖分不清楚，喝醉了睡觉就会打呼，像打雷似的。”鹤鹤掰着手指头数，最后说道，“但是爸爸......是英雄，是鹤鹤的英雄，和超人一样。”
许东笑着抱起鹤鹤往外走去，说：“爸爸也是叔叔的英雄，鹤鹤知道吗？”
鹤鹤瞪大眼，说：“爸爸也保护过叔叔吗！”
“不，爸爸拯救过叔叔的过去，前几天又拯救了叔叔的现在。”
“我就说爸爸是英雄，幼儿园的同学还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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