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章”（2/2）

手机电脑各种各样的联络工具都被收了，梁教授笑得跟条老狐狸似的，费劲儿地踮着脚挽易江南的肩膀，一口一个为国家争光的空话。

做项目倒没什么，易江南英语口语还行，日常交流并不困难。而且项目组里大多数都是国内的人，平时做着做着还有几句熟悉的国骂。

可易江南惦记着自己那小祖宗呢，现在联系手段也没有，他就像入了军区似的，出不去也没法传递消息。公司只有座机电话，可以用来点外卖，不能拨打跨国电话。

在这监狱似的工作单位工作了将近三个月，记录完数据后，易江南跑到抽烟室里抽烟。

他抽惯了那十几块钱一包的黑兰州，烟味足。国外这些怎么抽都不习惯，总觉得缺了些味道。但工作繁忙，事情多，压力也大，不抽烟撑不过去。

易爸显然是知道了他和林久的事情，虽说没把窗户纸给捅破了，但也是攒着劲儿想让他俩“清醒”一下。

“抽烟呢？”

易江南没回头，从兜里拿出烟来，递给身后那人，说：“您抽吗？”

梁教授接了过来，熟练地点上一支，砸吧砸吧嘴说：“不够劲儿。”

易江南笑笑，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生着气呢？其实你休学一年来这儿工作挺好的，可以算作你大四的实习经历。在这个公司的实习经验，你以后写在简历上，绝对够格奔一下世界五百强的。”

“能跟着教授做项目是我的荣幸，哪儿会生气啊。”易江南虚抛了一句，又说，“只是我来得匆忙，手机又被缴了。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爱人说一声。”

梁教授看了他一眼，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您笑什么？”易江南问。

梁教授摆摆手，说：“就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用爱人去称呼自己的女朋友，应该是已经‘确定’了吧？毕业之后结婚？”

平时在别人面前成熟稳重，在梁教授这个年纪之下，易江南还算得上是小孩儿。

易江南闻言托着腮帮子，飘散的烟雾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窜进通风口里之后，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之中。

“他还不够年纪呢。”

“多大？”

“今年该十八了。”

“......？”

“您放心，我没干什么犯罪的事情。”掐了烟，最后一口吐在面前的窗户上。烟雾被打散，又回到空气里，缭绕的模样十分漂亮，烟头丢到垃圾桶里，易江南补充说道，“我哪儿舍得啊。”

四月中旬，他们设计的软件已经初步完成。梁教授作为项目负责人带着直系的博士生去公司，他们这堆帮忙的实习生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

不过手机依旧没有拿回来。

因为设计的是软件，电脑的网络也被断了，担心他们泄露商业机密。毕竟大家都是玩电脑的，说不定就哪个就有这个能力钻漏洞呢。

易江南闲着也是闲着，敲代码，琢磨着做了一个软件。

到了饭点，楼下的员工食堂还不错，都是西式餐点。最开始吃着还新鲜，越吃越没有味道。一行人就开始定时定点地叫中餐外卖，虽说和国内水平还是有差别，不过到底比那些血糊糊的牛排要习惯些。

易江南还在敲代码呢，就听见同项目组的人喊他，说：“江南，你点的外卖到了。”

“我没点啊。”

那人一愣，说：“可那人说你点的啊。”

易江南起身，把衬衣搭在椅子上，往外走去。

他们公司在顶楼，电梯出来是一条窄小道路，两扇玻璃门是锁住的，进门需要用工作证刷卡，外卖一般都在那玻璃门外。

住的地方则是最底下的员工宿舍，两人一间，倒比国内的宿舍水平要好。

易江南刷开玻璃门，对着来人说：“我没定外卖，你是不是搞错......久儿？！”

林久穿着衬衫牛仔裤，手里还拿着一盒披萨，笑着说：“哥，好久不见。”

趁着前台不注意，易江南拉着人往旁边楼梯口走。这会儿不是收捡垃圾的时候，顶楼又没人选择走楼梯，楼梯口几乎没人。

昏暗的楼梯里，只有绿色的安全出口灯在闪着光。

林久把披萨放在楼梯上，抱着易江南说：“可算找着你了。”

易江南心里又酸又涩，摸了摸林久有些消瘦的脊背。

这人英语一直不好，害怕坐飞机，签证也没办过，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才来到这儿找他。

易江南吻着他的耳后，问：“是不是吓坏了？”

林久摇摇头，微微推开他后，解开自己衬衫扣子，露出锁骨，红着眼睛看他，说：“......盖章。”

易江南动作一顿，突然发力将人狠狠地按在墙上，对着他锁骨处咬下一口。

这次没顾着省劲儿，实打实地咬了一下，嘴里都尝出了血腥味。

他家的久儿。

他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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