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下（2/2）

秋风扫落叶，枝头上一片叶子不剩之时，冬日以慢慢来临，昏沉沉的天气再一次笼罩了上海，只刮着凛冽的寒风，却尚未飘落下来一片雪花。人言十九军的运输线被日本人截断，军中物资匮乏，战士的衣物多是单薄，许夫人与上海各界名媛联合组织了妇女协会，为十九军制作棉衣以及为之筹集军需物品军粮军饷等等……谢龄与燕芷也参与其中，她二人都未曾跟随学校一起走，原因不相同却又相似。一则梁祀尊还在为上海的建筑而奔波，二则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都还在前线抗敌。

燕芷也多是因为这个原因，父母亲人与心中的那人皆在上海。据她所说林觉清与佟稹都入伍当了兵，佟稹如今还是十九军的军医，常常出现在爱和医院中。

谢龄不是第一次去十九军中送军需物品了，沿路上还有许多老百姓自发的推着小推车为他们送上稀饭馒头一类的东西。每每都是落空而归，所以如今心中也没了期待，把东西送过去便好。

总的来说十九军的攻势还是一直处于上风的，如今他们正守着闸北一带，谢龄还是第一次过闸北这边来，因为这边这两日总是战火不断，今日却早早的停了火，想是下了大雨的原因。许勤开着车，好不容易的到了地方，谢龄和燕芷素杏三个人纷纷下了车，手中拿着用油布包好了的衣物和吃食。一手打着伞，一手将那些东西都护在怀中。

却没发觉她一下车便有双眼睛一直在跟着她走。

前方的工事下面靠着几个穿着雨衣带着钢盔帽子的士兵，谢龄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们，弯下腰说到：“辛苦了，这是给你们送的衣服和吃的。”

那几人不约而同的抬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的钢盔，迟迟不见伸手，忽然侧面伸过来一只手将谢龄那一打包东西接了过去，谢龄转头，不期而遇的对上了雨幕伞下那双时刻清明冷漠的眼睛。

他也戴着钢盔帽穿着雨衣，指尖的落雨滑入谢龄手中，接过她手中东西的同时，两人的视线一直交汇在一处。

“还不说谢谢！”许燕孚将那东西扔给刚才几个不好意思的士兵手中。

那几人笑了笑，向谢龄道了谢，谢龄摇头，表示以后还会送东西过来。

许燕孚看着谢龄也笑了笑，盖过了刚才的漠然与冷肃。他抬脚离开，谢龄小跑着跟上他，许燕孚走上廊子，谢龄也跳了进去，收好了伞，站在他面前。

还未说话，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地都被震得晃了三晃，许燕孚反应迅速，立即将谢龄揽着一同趴到了地上，轰炸声还在持续，谢龄只觉得耳边一阵阵嗡嗡声，整个世界都在山崩地裂，连瓢泼大雨都被轰炸的四分五裂，让人觉查不出究竟是雨大还是被轰炸的让这场雨变得这么大？

正当谢龄迷惘之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谢龄。”他这样叫她。

谢龄转过头，正对上他的鼻尖，感受着他的气息，只听他依旧清冽好听的声音说到：“虽然我知道这些话不是真的，可我真的想与你做千世万辈的夫妻。”

他说这话，倒有点惜别的意思了。

千世万辈？谢龄点点头：“我也愿意的。”

许燕孚用额头碰了碰她，同时将她护好，整个人盖住了她，在顷刻之间就像是盖住了外面的炮火连天一样，他话语依旧在炮火声中响起：“你问过我绵绵是谁，我今日便告诉你，绵绵是你。龟龄鹤寿，永劫绵绵。我见过的生死太多，也许此世苦难深重，可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谢龄抓住他的手：“你希望我这样？可我一个人，我会怕的，所以你要陪着我。我陪着你，有你在，我的害怕就能少一些，好吗？”

“战火无情，我会尽力。”许燕孚回握住谢龄的手，缓缓说到。

“与你绵绵，与国与家绵绵，为了这些，我会努力，你不也不比为我担心，只要我知道你在就好。”此时纵然有炮火震天，可绵绵不断的力量却四面八方灌入谢龄的身体。

前路犹有昏暗依旧难行，可披荆斩棘之人总会有一点星光为之照亮前路，而这一点星光终将汇聚成磅礴之光，照亮前路之绵绵，我族之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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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就此完结，其他未尽事宜，留在番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