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2/2）

下一刻她已经跑向了车子，开着车就往外面去，直冲虹口而去，许燕芷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着谢龄开着车跑了，急急的叹了两声，也只好先将林姨娘扶进去再说，心中想着一会儿赶紧给七哥打个电话，催催他去看看。

谢龄到的时候，虹口街道的大广场上人已经很多了，很多都是青年学生模样的人。她将车子停好，也向人多的地方走过去。人影重重，实在难以挤进去，正当此时，一阵话筒的刺耳声从喇叭中传出来，谢龄停住了脚步，只听得一句断断续续却颇有气势的声音传出来：“华夏……五千年，岂能为夷人所侵？我谢庭芳以今日之身死，盼来日华夏之……”他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枪响，话筒之中没了声音。人群之中一阵静谧，几乎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片刻的安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句：“先生说的是，盼来日华夏之光华重展！”

谢龄的世界瞬间模糊起来，周遭各种声音同时响起，四面八方的哭声喊声以及话筒中传来声音，无一不将她的世界彻底的搅浑。人群一阵拥挤，好像无数双脚从她的脚面上踏过去，但她却失去了痛觉，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被无数人拥着往前走去，直到看到了高台上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之后，视觉听觉痛觉在一瞬间同时恢复。

其实，她不伤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出来！谢龄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广场上的高台，谢予已经冲了上去，正与日本人争论。谢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平静的踏上一级级阶梯。有日本人阻拦住了她，去很快被台上那个戴眼镜的人叫回去，她一路无阻的走了上去。

谢庭芳似是没想到死之前还能看到她，大吐了一口血，向谢龄伸出手去，谢龄蹲下身，却没伸手。

“龄儿……”谢庭芳的手还垂在半空，指尖沾染了他身后的血迹，还在往下滴着血。

“你，要说什么？”谢龄将耳朵凑近。

“为父……先去一步，这么多年，对……对你不起。只是，有句话，不要怪我了，你母亲……我无愧……这，多年，从未与你解释过，她乃我之爱者，又怎么会去害她！噗……”谢庭芳又吐了一口血，温热的血喷洒在谢龄的耳侧脸颊。

谢龄颤抖了一下，眼眶中的眼泪转了几转，缓缓的顺着眼角往下流。

“龄儿，照顾好……你和予儿。不要，不要再……”他伸手想要抚上谢龄的头。

谢龄心中复杂，却还是微微的低了低头，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谢龄的头，半句话还未说完，手便颓然落下，重重的落在地上，甚至溅起了还依旧温热的血。

久久的看着倒在血泊里，还睁着眼睛的谢庭芳，第一次，她认真的审视着谢庭芳，其实谢龄和谢庭芳生的最像。关于他们父女二人的故事，到此也该是个结束了，她不是个好女儿，而他亦不是一个好父亲。

好坏不论，人无完人，况斯人已逝，该结束了。

“谢小姐，您好，我是高野秀树，还请您节哀。”耳边传来一句带着日本口音的话语。

谢龄冷然转头，一闭眼将双眼之中的眼泪悉数逼出，而后脸上呈现出来一抹冷笑：“我不好，你没看出来？节哀这两个字你不配提，若是没有你们，我本没有任何哀可结。”

“姐姐。”谢予已然哽咽，双眼熬得通红，却没掉一滴眼泪来。

“嗯。”谢龄抓紧了他的手。

高野秀树的眼中浮现出来几丝不屑，扶了扶眼镜说到：“谢小姐这是何意，我们本也是好心，令尊在沪颇有些名声，故而请他来给年轻学生讲讲道理而已。”

谢龄挑眉，气势完全不输他，往前站了一步反问到：“讲道理？按照你们说的才是道理，他说自己的道理便不是道理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底下站着的学生不断往前涌，纷纷质问着台上的高野秀树几人。

她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毕竟这里是日租界，更何况这里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谢龄此时倒是真的将生死之度外了，整个人都豁达起来，朗声问：“不敢说了或者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想怎么把我们姐弟枪杀在台上？”她站到了话筒处：“我谢氏一族今日若是尽命丧与此处，还请各位先生太太小姐，还有各位同学们做个见证，我们不过是讲了自己的道理罢了，你们听不得，便恼羞成怒，那便开枪吧！千千万万个华夏人，前者去后者来。”

“谢小姐此言差矣，不过是个小兵走了火，我大日本帝国向来以礼待人！”高野秀树的话语冷了冷，而后抽出来□□，往后一折，随便的打死了一个小兵。

高野秀树的脸上带着骇人的笑意，对谢龄说到：“接下来，可否请您和令弟跟我们回去一起再聊一聊。”

※※※※※※※※※※※※※※※※※※※※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惹~呀呀呀，好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