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1/2)
就连太医也啧啧称奇,永安帝本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多拖些日子,使朝纲不至于大乱也就罢了。如今的脉象摸起来,竟不似回光返照,反而跳动有力,与常人又有何异?王怀千心中感叹,果真是真龙之气可强健人的体魄么,五皇子自登了基,身体可是一日好过一日。王怀千又开了些补气血的方子便告了退。
梁晟仍是有些疲累。元景帝走得太过突然,留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政事,饶是梁晟才能卓绝,亦是感到头疼。元景帝的驾崩本不在二人意料之中,说到底,还是低估了二皇子在元景帝心中的位置。
梁晟又为自己斟满了酒,仿佛只有在沈若白面前才能去除所有的伪装,声音似哭似笑:“景玉,你说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自幼便知,元景帝对他的多加照拂与疼爱不过是怜他体弱多病,许会早夭;可他从不知,原来一个人的偏爱也会到如此程度,“梁鸿造反谋逆而死,是他咎由自取!”可元景帝呢,梁晟冷笑了几声,将面前的酒杯猛然摔出去:“朕不在乎!朕通通不在乎!”
沈若白眼帘未抬,轻轻啜饮一口青花瓷盅内的酒水,似对梁晟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而有些嘲讽:“既是偏爱,需要什么原因呢。”又伸手将梁晟又要倒酒的动作拦住,沈若白面上露出几分不耐,“我本不欲管你的事,你若再喝便有些过了。”
是过了,太过了。梁晟果真放下了那酒杯,半晌后心情似平复了许多,便抬头看向仍是一袭青衣、冷然清俊的沈若白。“不提那些了。你可知,今日我那皇姐,差些便要将这内殿给哭倒了,字字句句要找你算账。云丹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且不说云丹县主的脾气,自幼也是嚣张跋扈惯了,过了这许多年都相安无事;单就沈若白清冷毒辣的性子,只怕就算云丹县主将人弄死在他面前,这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像当街甩了云丹县主一鞭子这种事,梁晟不信沈若白是随手为之。
“算账?”沈若白突然笑了,笑却未达眼底,轻柔的话语在舌尖卷了卷,又极为温柔地吐出,“去哪儿算?怎么算?”
梁晟一怔,察觉出沈若白的怒气,不禁叹口气,微微摇头:“她自是不敢的,不过在我这哭了许久,借着装晕我让人给抬回去了。”除非长公主是嫌命太长,否则是决计不敢招惹沈若白的。
沈若白蓦地心情有些烦躁,这样的心境往日从未有过。他想起那日与聂薇临别时,小丫头哭红了的鼻头,连带着感觉自己的袖口也被泪水打湿得有些灼烫。这几日里,早已化作骨血的孤独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义父长义父短地陪在身边,这样的日子是何等的舒服惬意,远比炙手可热的权势要醉人太多了。
沈若白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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