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2)
此时此刻,封山小区。---
“没错,我回来了。”
“对,今年回来过年。”
“你爱回不回,我和儿子过年也成。”
不咸不淡的女声语气转冷,随着高跟鞋与粗粝的石头阶梯清脆的碰撞声渐起,电话那头低沉的男音怒火愈盛,“你什么意思?”
“别给我装蒜。”画着冷艳妆容的女子扯起嘴角,手指抚过铁皮锈蚀的防盗门,蹙起眉头端详了半晌才舒展开,“你给儿子租的房子就在这么个旮旯地方?破产了还是怎么的?需要我来资助你吗?”
“那可真不好意思,没能如你所愿,这一年我还多开了一家分公司。”周吏在电话那头冷冷道,“那地方就是有这么破,离学校最近又条件最好的只剩下这里了,别说我亏待儿子。”
“听说那小子选了文科?”
“对。”周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回来晚了,现在转不了了。”
徐丽雅拢了拢背后被风吹散的长发,深刻而挺秀的眉骨压下暗沉的阴影来,不时有下楼倒垃圾的邻里从她身边经过,借着昏暗的楼道灯光,余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且与封山小区格格不入的女子,精致简洁的妆容,价值不菲的女士衬衫外罩着厚实的职业西装外套,仿佛刚从折冲樽俎的谈判场上经过一役惨烈的搏杀。
她的眉宇间,带着和周声如出一辙的影子。
“哈?”徐丽雅嗤笑一声,“你这个爸爸留在国内是摆着当挂件玩儿的吗?”
“得了吧,五十步笑百步。”周吏坐在办公桌前不耐烦地摁灭了烟头,“你现在到哪儿了?”
徐丽雅素白纤细的手指屈起,走上前去敲了敲防盗门,神情略微柔和,“到给声声租的那屋子了。”
她的目光冷淡地掠过了楼梯道结在墙角处的厚厚蛛网,灰扑扑的楼梯扶手,坑坑洼洼墙壁上扑簌簌掉落的白粉和嘻嘻哈哈的孩子涂鸦。
她干脆利落地挂掉了通话。
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徐丽雅喊了一声,“声声,你在家吗?我是妈妈,妈妈今年回来过年了。”
无一人回应。
徐丽雅啧了一声,拿起手机从通讯里再次翻出前夫的名字拨了过去,一接通就开门见山地道:“声声他手机号码多少?”
周吏难得在牙尖嘴利的前妻手中扳回一城,神清气爽地嘲讽奚落了徐丽雅还一阵子才报出一串号码,报完之后哼笑一声:“你猜他如果知道是你给他打电话,那小子会不会接?”
徐丽雅眸光微沉,像是后继无力地扑向海滩的海浪线,只能在表面上浮出些许一戳就破的泡沫,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心虚气短,“......我是他妈。-*---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哦,我还是他爸呢,劝他改个分科差点被怼到脸上。”
周吏不太愿意向前妻叙述他在劝儿子改邪归正时遇到的惨痛经历,但还是提了提这桩事情,“你知道周声最近交了个特别好的朋友吗?”
“嗯?”徐丽雅握着手机,声音中带了点惊喜和欣慰,她还记得上次她回家来看儿子时周声的样子,沉默寡言,眉眼间挥不开敌意显露的阴郁,当他毫不畏惧地站直身子与父母产生口舌争端时,那尖锐而霸道的气场,与周吏年轻时的模样悄然重合。
徐丽雅是个少见的女性外交官,常年外派,在各个小国连轴转,不大管这个一年到头碰不到面的儿子,但总归血缘情分摆在那里,心里头是有牵挂的,可不希望周声长大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也就是周吏的样子。
纵使了解不深,最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一点的,自家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在学校里孤家寡人一个。
“好像叫什么......叶鹤?”周吏揉了揉太阳穴,青筋跳了跳,“那个时候的诈骗电话......和他估计脱不了关系。”
“叫叶鹤是吧?什么脱不了关系?”徐丽雅狐疑地追问,周吏把关键的字眼压得含糊不清,她没听清楚周吏的话语。
周吏烦躁地打断:“行了,别问了,你去找他,我还有事。”
言毕,两人又惯常唇枪舌剑了一番,以“谁对周声更不负责任”为主题展开了一场辩论战,两人皆是败兴而归,徐丽雅晦气地挂了电话,照着周吏给的电话号码给周声拨了过去。
没人接。
徐丽雅的脸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家里也去过了,这里也没人,大过年的店家都关门了,那他能去哪儿?”
......
周声搓着叶鹤的手指,轻轻地向他发红的手指呵了几口气,眼中倒映着叶鹤的影子,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们牵着手,很慢很慢地走过曲折狭窄的深夜小巷。
冬夜寒风在石砖间横冲直撞,扒拉下一层要掉不掉的石灰,随着细微的浮尘漂游,最后在肥软的爆竹纸中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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