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奶茶（2/2）
他一边说，主演们一边各自进入人物状态，明蔷远远看着楚赋深，眼中迸发出一种心神俱舍的惊艳。
比起穿戴潦草的齐朗和姜婉，他今天的造型特别养眼，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额头光洁漂亮，眸子璀璨如星，穿一身藏青色的手工西装，单排两粒扣，修身的英式剪裁，里面是挺括的小立领白衬衫，配一条真丝提花领带，比平时少几分庄重，多了些复古的雅痞味道。
报板结束，沈万钧高喊“Action”，机器亮起红灯，服务生打扮的群演捧着托盘缓步走出画面，齐朗一把揪住楚赋深的领带，猩红的眼睛直直瞪着他：“顾瞬，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像稀释过的蜂蜜，楚赋深上身前倾，昂着下巴高傲地俯视他，无框眼镜反出两弯刺眼的光弧，他说：“寒雨，是谁教你这么对我说话的？嗯？”
嗓音低沉温和，可是现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那种强大的压迫感，齐朗为了这场戏节食了三天，被他这么一问，情绪有些失控，咬牙切齿地低吼：“我的工作，我的前途，我的人生全都被你毁掉了，你还想干什么？”
楚赋深听出他的不对劲，快速定一定神，正要调整语气把他带入情境，沈万钧敲着桌子喊了Cut：“齐朗，你过来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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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暂停，齐朗松开楚赋深，淡淡说了句“抱歉”，而后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走向休息区，Jason正举着根香蕉在那里等他。
狼吞虎咽地吃完香蕉，他实在忍不住了，找家似的飘到监视器旁，眼巴巴地瞅着明蔷：“我演得很烂吗？”
这个时候沈万钧不想给演员压力，揣着烟默默走开了，他一走，四周窥探的视线就黏到了明蔷身上。
明蔷从来不在意这种事情，更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就至朋友于不顾，反手拖了把椅子过来，拧开一瓶水递给齐朗：“先坐下，缓一缓我再给你讲。”
楚赋深在窗边看见这一幕，一丁点不好的想法都没有，只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翻剧本，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明老师穿西装可真好看。
姜婉坐在对面补妆，余光触及他脸上的笑意，心口又酸又疼，很想引他说几句话，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齐朗听明蔷分析了一通，逐渐找回状态，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像以前那样拖长调子跟她撒娇：“啊……明老师，我好想喝奶茶啊……”
“你还挺会想。”明蔷笑着把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踢正，“好好拍吧，中午就有得喝了。”
齐朗一骨碌坐直了，眸子亮得惊人，殷殷地把她看着：“真的？你去帮我买吗？”
明蔷很扫兴地摇头，拿下巴指指拍摄区：“楚老师请客，已经去买了。”
齐朗瞬间泄了气，心里是怨她的，双臂却蠢蠢欲动，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紧她，像抱着自己的所有物。
他憋屈地垂着脑袋，到底不敢惹她不快，只能轻轻地说：“我好气啊，明蔷。”
明蔷愣了一下，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会过去的。”
齐朗不想再听这种话了，每听一次他就觉得明蔷离自己远一段，于是强行结束谈话，臭着脸去找化妆师补妆。
这场对峙戏拍得很碎，主演的面部表情要精准捕捉，群演的反应也要及时扩进画面，几个机位来回不停地切换，拍到中午，不仅摄影组累瘫了，演员们也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沈万钧接过场务送来的盒饭，扫一眼蔫头蔫脑的工作人员们，跟刘烨嘀咕了几句，举起喇叭高声宣布：“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吃完饭就收工吧，好好休息，爆炸那场明天再拍。”
周围的欢呼声响成一片，明蔷看见上午的场务小妹在大门口朝自己挥手，扯扯刘烨的胳膊，也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刘烨收到，指了几个道具组的男生到外头帮忙，贱嗖嗖地拿手肘捅明蔷：“他昨天刚请的，今天又请，你这贤内助当得不错嘛，家里有矿啊？”
明蔷白他一眼，随便吃了几口菜，将餐盒打包好放回桌上，拎着刚到的外卖往休息区去了。
楚赋深这几天也在减重，午餐只有半个拳头大的一团糙米饭，阿飞正捧着自己的午饭劝他吃一点，见嫂子来了，赶紧起身给她腾位置。
明蔷完全无视围观群众八卦的眼神，十分淡定地坐下来，把手里的鸡胸肉沙拉塞给楚赋深：“晚上还要泡健身房，吃那么点顶不住的。”
楚赋深掀开盖子瞧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你吃了吗？”
明蔷看看他这副可怜样，心疼得什么似的，柔声说：“吃过了，你快吃吧，吃完回酒店。”
话音刚落，刘烨就在那边举着喇叭嚷开了：“天气热，楚老师请大家喝水，人人有份！”
现场再次响起夹杂着道谢声的欢呼，比之前宣布收工还热烈，楚赋深含着一块鸡胸肉无措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我不是我没有”。
明蔷恨不得抱着他的脑袋亲一口，但努力忍住了，只用肩膀碰了碰他：“愣着干嘛？快吃啊。”
楚赋深欲言又止，他知道，如果提出异议，今天的晚安吻大概就没有了，可该提的还是得提：“你赚钱很不容易，不要用在这种事情上。”
明蔷眉锋一挑：“什么叫‘这种事’？”
再说下去连拥抱也别想了，楚赋深及时打住，偷偷用小拇指勾她的手指，歪着头冲她笑：“好吧，其实我很高兴。”
明蔷本想给他灌输一下“为楚老师花钱是我最大的乐趣”之类的观点，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脑子就转不过来了，只好作罢。
楚赋深忙低头吃东西，视线正对上她白花花的大腿，没吃几口，脸就涨红了半边。
两个人坐得极近，她光裸的腿几乎贴在他的西装裤上，白皙细腻的皮肉，严实的深色布料，一半坦荡，一半禁欲，对比鲜明，糅杂出一种干净的情｜色感。
楚赋深猛地闭了闭眼睛，僵硬地放下餐盒，以一个略显紧绷的姿势很慢很慢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明蔷没多想，挪开椅子让他去。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群演休息区突然冲出来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赋深。
明蔷微微皱眉，注意到对方拿着杯开了封的奶茶，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还没容她做出反应，女孩便把满满一杯奶茶泼向他们，同时爆发出一声异常尖利的嘶喊——
“楚赋深！你为什么不去死？”
淡褐色的液体混合着细碎的冰块在空中散开，如同一场始料未及的，污浊的寒雨。
一秒钟，或许更短，明蔷“腾”地窜起来，箍着楚赋深的腰利落地一转身，紧接着，头顶到后背就落下了一层黏腻的凉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