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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段番外:那时的他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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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片场了,楚赋深脑子里乱糟糟的,听见汪澜的手机响了,赶紧转过头去背自己仅有的两句台词。

汪澜放慢车速,瞥一眼来电显示,抓起手机就不耐烦地骂道:“他妈的,沈秃子你到底想干嘛?”

那头好像是在问“袜子放在哪里”之类的,汪澜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把油门踩到底,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滚!”

话音一落,车子火箭似的窜出去,楚赋深叹了口气,熟练地抓紧座椅,眼睁睁看着片场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忍不住出声提醒:“澜姐,开过了。”

汪澜愣了愣,立刻掉头往回开,同时重重拍了一下脑门:“对不住对不住,下次工作时间绝对不乱接电话了。”

楚赋深体贴地笑笑:“没事,不迟到就好。”

汪澜眉头紧锁,毫不避讳地向他控诉起自己杀千刀的前男友:“那男的真是病得不轻了,自己东西放哪里还要别人给他找,一把年纪还跟个巨婴一样,他以为他是皇帝啊,谁都得围着他转……”

楚赋深静静听着,等她的发泄告一段落了才试探地开口:“澜姐,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下来了,要不再好好跟他谈一下吧,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们之间除了恋人的感情,还有彼此扶持的友谊,有亲人那样的关怀,不是那么容易断掉的。”

汪澜没想到他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毛头小子还能说出这种话,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良久才苦笑着微微摇头:“你不懂,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曾经有过,但现在早就被消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永远充斥着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变数,为了方便理解和自我安慰,人们通常把那些无法逆转的变数称之为“命运”。

在命运的推动下,有人磕磕碰碰地相爱相守,多年后突然选择了分道扬镳,比如汪澜和沈万钧,也有些人懵懵懂懂地独自奋斗,却在某个瞬间莫名感觉到怦然心动,比如楚赋深和明蔷。

楚赋深第一次遇见明蔷,是在这一年的七月份。

完成了职业生涯的第一组镜头,楚赋深又在汪澜的安排下陆陆续续跑了五六个剧组,路人甲学生乙同事丙杀手丁一路演下来,时间飞一样流逝过去,不知不觉就入了夏。

暑假开始没多久,新工作上门了,这次是同公司的前辈宋清辉担任男一号的电视剧,楚赋深很幸运地得到了和前辈同框的机会,还有整整六句台词。

拍摄那天正好是剧组开放探班的日子,现场来了很多宋清辉的粉丝,女孩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带着大包小包的应援物站在隔离带外面,像一支小型军队。

楚赋深没见过这种阵仗,站在宋清辉身后频频走神,被导演呵斥了几次才勉强找回平时的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收工,他不停地跟工作人员道歉,汪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什么重话也没说,只递了瓶水给他,让他回车里等着,自己则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找导演去了。

楚赋深满心愧疚地目送她离去,一口气把水喝光了,拎着空空的水瓶神情落寞地离开了片场。

车子停在外头的林荫道,他独自坐到安静的后座,茫然而无助地捂着脸,不知道这条路该不该继续走下去,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把它走到底。

车内空气窒闷,深呼吸了几次,他慢慢把车窗降下来,抬眼往外看,扑进眼睛里的除了夏日干燥的风,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

那是十七岁的明蔷,头发梳成花苞一样的形状,穿最简单的热裤和T恤,手里抓着个小小的硬皮本子,左边膝盖上有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看上去狼狈极了。

楚赋深下意识把头伸出窗外,莽撞地朝她喊:“嘿,你受伤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明蔷闻声抬头,湿润的眼睛一点点睁圆了,而后一瘸一拐地奔过来,声音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激动:“你是楚……是楚赋深对不对?我是你的粉丝!”

楚赋深反应不过来,小孩子似的扒着车窗,疑惑地歪了歪头:“啊?”

“我关注了你的微博……”明蔷努力调整呼吸,眼圈红红的,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知道你今天要跟宋清辉拍戏,就过来探班了。”

楚赋深吃惊不已,傻傻张着嘴,舌头有点打结:“可是我……我才刚出道啊,我还在跑……做群演。”

粉丝什么的,他想都不敢想。

明蔷立刻抓住车窗,顶着一张沾满灰尘的脸热切地看着他:“可是我觉得你很好啊,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楚赋深害羞得不行,鼻尖渗出一层密密的汗,转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语无伦次地说:“你热不热啊?要不要喝水?要不进来坐坐吧,你腿上有伤……”说着,居然真的把车门打开了。

明蔷呆了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声音低下去:“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然后飞快瞄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签名本小心地从窗口递进去,“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楚赋深用手背蹭蹭鼻子,诚惶诚恐地把本子接过来,扭头从背包里找出一支笔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并不急着签名,而是先把水拧开了递到她面前:“你腿上还有伤,先洗一洗吧,我马上就签。”

“谢、谢谢。”

“不客气。”

伴着细碎的水声,楚赋深凝神下笔,在素白的纸张上认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份经年累月的羁绊。

天气太热,明蔷默默清洗掉伤口上的尘土,看着剩下的半瓶水,索性把脸也洗了,于是,当楚赋深签好名把本子还回去的时候,万物骤然失色。

女孩生得很白,珍珠般的好颜色被阳光一照,白得刺眼灼心。

那张脸也太出众了,明明是粉黛未施的样子,却美得那么鲜艳浓烈,似一柄雕满精致花纹的匕首,闪闪发光,让人没勇气细看。

楚赋深几乎被这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丽刺伤了,慌忙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脑袋晕乎乎的,只记得她眉心的一颗小痣,浅淡的咖啡色,漂亮又特别。

明蔷很珍惜地把本子抱在胸前,笑吟吟地说:“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楚赋深不敢看她,手指暗暗陷进真皮座椅里,心里有一点甜,一点酸,一点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的欣喜若狂。

“好啊……下次见。”

璞玉被发掘被珍视,心口长出艳丽的朱砂痣,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对那时的楚赋深来说,再没有比“下次见”更美妙的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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