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2)
夜色正浓,浅凉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棂洒进静谧的房中。窗边盛放的桃花正艳,随着轻荡的夜风一掠,满树浓色晃动低吟,偶有三两片打着旋的飘进屋里,轻轻落在地上。
床榻之上,闵韶不安的皱了皱眉,沉如星魄的双眸在黑暗中睁开,条件反射的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阵晕眩袭来,他下意识的摸向腹部——那丹田处曾毫不留情的彻底撕裂破开,疼痛清晰而深刻,汹涌的鲜血也曾真实的喷溅而出。
可如今为何……
闵韶眼下就如常人入睡时一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轻而易举便摸到了自己腹上的肌肤。
——半分伤痕也无。
……为何?
闵韶警惕的抬起眸,环视着屋内。
这是一间气派而华贵的寝殿,夜深月寂,只有两盏微弱的烛台还亮着,内置摆设无一不端庄贵重,壁上的繁复石刻灵气充蕴,隐隐有华光流淌。
竟是和他先前所住的宫殿一模一样!
闵韶心中腾起一股异样,起身下了床,目光辗转间见到安然摆放在床头的木雕,顿时一惊,再抬头看向正对着的窗棂……
月色笼罩之下,满树桃花怒绽,灼烈如华。
闵韶错愕,呼吸徒然不稳,厉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竟果真有人闻声而入,守夜的宫人推开房门,盈盈一礼,“君上有何吩咐?”
……君上?
这个称呼他有十年未曾听过了,细密的诡异感攀上心头,闵韶压下几乎发颤的声音,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
“回君上,六千二百三十八年,六月十三。”
三十八年……
三十八年!
他莫不是在做梦么?!
闵韶脑中嗡鸣,转头望着寝殿中央那青狐毛制成的绒滑地毯,上面如今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精致窄小的几案,香炉熏烟袅袅升起,竟觉得……如此不真实。
当年他被太玄老祖收入门中,在天隐山修炼了整整十年,十九岁出山。而今年,正是他从天隐山出山的第二年。六月十三,是他继位大典结束后的第二日。
闵韶看着窗外那树因有灵力滋养而一年四季常开的桃花,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温玹……现在还活着。
当年那个被自己逼得自毁金丹,决意坠崖的人,他的师弟……此时此刻,还是个意气风发、惊艳绝伦的少年,还在十三国,安然无恙的做着他的二公子……
意识到这点,闵韶不知是惊喜更多还是悲切更多,仅仅思及此便觉得胸口涨得生疼。
“君上,您怎么了?”宫人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无事……”闵韶无力的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宫人正欲走,他又忽然补充了句,“等等,把殿里的灯点起来。”
“是。”
宫人将殿内的烛灯挨个点起,偌大的寝殿,足足五十余盏烛台,火光通明,亮如白昼。
闵韶又重新在床边坐下,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这双手白皙透润,尚还是少年人的手,却已然在这个年纪沾满了数不清的血。
这上面附着腌臜污秽,攥着不该有的人命。一直以来,他都活该被人唾骂,即便后来再怎么万人拥奉,也洗不脱那条野心昭昭的罪名。
可温玹呢……
他原本不该死在自己手里……甚至,自己从未想过叫他去死。
望着眼前空荡了不少的寝殿,闵韶似一时尚未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思忖了许久,直到天光熹微,终于起身走到桌案前,缓缓研墨。
提笔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封密函。
……
魔界从上古时起便分为十六国,相传在国界划分之初,各国地域相当,个个守着自己的地盘巍然不动,互不干扰也互不侵犯,礼尚往来、平和安乐。
但时间一长,随着各国宗室、门派的崛起,修行道法的异同,珍稀灵材的争夺,自然而然就引发了利益纷争,最后演变成国家战乱。十六国之间逐渐有了高低强弱之分,并在最近的千百年中愈演愈烈,动辄便要起兵打仗,割城夺地,纠纷不止。
直到现在,哪国和哪国打起来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门派与宗室同仇敌忾,不分你我,只为争几分意气,便将人命视如草芥,三五不时便要向别国发兵开战。
而那些在十六个国家中相比较弱的,便成了整日被攻打欺凌的对象,动不动便要被抢走银子割走地。
……不过习惯以后,这些也就都成了小事。
——大不了再向更弱的国家抢来便是。
十三国在这十六个国家之中就算较弱的,并非是国君无能,而是资源有限。譬如横跨了魔界半壁江山的那道灵石矿脉,十三国虽也侥幸占了条尾巴,但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天生地理位置优越的泱泱大国。
近日十三国朝中接到战报,说这次与隔壁国的争斗中,又损伤了多少多少兵将。
十四国与他们向来不和,世仇往上能翻个几百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至于兴兵打一场。这种消息朝堂里是个人都听厌了,自然没人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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