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混账!”
“啪”的一声,奏折从御座上扔下来,力道之大使得奏本落地之时被震开,袒露出纸上墨迹。
奏折就落在太子太傅的脚边。
帝王的怒气一朝爆发,满殿内监跪了一地,须发已经泛白的太傅大人却默不作声地退了一步,随即俯身去拾起落在脚边的奏折,才缓缓道,“陛下息怒。”
“上官你看看,”御座上,聂阳国国君青琅帝怒火冲天,抬手一指南方,气的手指都在抖,“区区巫蛊小国,蛮荒夷民,居然有胆子这个时候来趁火打劫!这口气,你叫朕怎么咽得下!”
上官止捡起地上的奏折以后从容打开,细细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眼里神色一变——深夜将他传召入宫,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此时正是聂阳青琅历三十一年六月十二日,从年初开始,与西边中容国的战事已经进行了整整半年,战线吃紧,战况连连爆发,朝中几员大将都已经奉诏赴西远征。前线战情紧急,而南方边境却被毗邻的言灵一族一再骚扰,向朝廷求援的奏折居然层层送达天听,可见边境已经不堪其扰。这种火急火燎的时候,言灵国横插一脚,摆明了是趁虚而入,也难怪帝君如此大动肝火。
“陛下,朝中连同光武将军在内的几员大将都已开赴前线,就连敬怀王月前也已经奉旨增援,好不容易才将战局稳定,依照此时战况来看,实在是容不得分兵至南境了。”聂阳国的太傅大人久伴君侧,也知道君主此时正在气头上,道,“何况依照奏折所写,骚扰南境者打着落莽草寇的名义,算不到言灵国朝廷头上,贸然出兵镇压,只怕落人口舌。”
“……”青琅帝看着座下人一派平静的谋论神情,难得窒了一下。瞪了上官止一眼,皇帝挥手将满殿内监都屏退了,这才哼了一声,神色间却已收敛了蓬勃怒气,“说得好听……什么落莽草寇?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门道。天下哪里来的这样行事有序的草寇?明明就是那言灵国当朝派出的军队,打着草寇的名义骚扰我南境,你信不信只要查下去,连这支军队的将领名字都能如实查出来?”
“陛下一眼能看明白的事,老臣何必多嘴?”上官止捋须一笑,笑意却未到眼底,接下去的话已经话锋陡转,“但此时分兵实在不是良策,陛下需三思。”
“依你的意思,难道就这么忍下去,任由那些劳什子落莽草寇骚扰我南境子民却不顾?墨儿已经连胜,打得中容几度退兵,就算这时候把他召回来,也不会影响战局。”青琅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臣下的目光冷光流转,又哼笑了一声,“老狐狸,你真的以为我今夜为此事传你,会放你这么毫无建树地回去睡觉吗?”
“陛下殿中没有多余的偏榻,老臣也不愿留宿。”帝君的话听来危险,太傅大人却丝毫不以为怵,慢吞吞地整了一整宽大衣衽,这才上前几步,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奏折重新送到御座前,俯身的同时开了口,“此时让敬怀王拔营回朝未免突然,老臣倒觉得,莫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琅帝并未伸手去接太傅大人递过来的折子,只问,“如何?”
“既然挑衅者打着草寇的名义,那么言灵当朝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派兵,这件事说到底,关键在于‘在野’二字。”青琅帝不接奏折,上官止也一直不曾站直身体,声音也随之压低,“所谓在野,那就是除了朝廷以外所能借助的力量了。”
夜已深,宫城内外万籁俱寂,此时昭南殿中除了君臣二人,再寻不到任何人影。偏窗未关,有夜风拂掠而过,伴随着当朝太傅的这句话,吹进了聂阳国君的心里……一丝冷,一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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