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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清那番话,如小石子投湖,并未在傅真心里掀起多少水花。她不会自以为是到,真以为他们俩喜欢她。
幼时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朝朝暮暮积累起来的亲密,日久天长成了习惯,很难把这份友情想歪了去。
况且那时已是十二月初,距离联考倒计时只剩下十天,她满脑只有画,哪有心思琢磨这桩子虚乌有的事。
高三文化生的紧迫感也强,这学期他们失去了周六休息日,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个星期六上完课,周骥搭末班车到城里。
冬寒料峭,天黑得早,暮色四合,街灯有些年头了,光线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无声熄灭。
夜里风大,刮起地上碎叶。
少年的发梢,也被吹着凌乱地左右两边倒,他额头露出来,眉深,目也深,不笑的时候,显得尤为冷峻。
周骥支着长腿,靠在站牌边,他穿得单薄,黑色卫衣外面套一件夹克,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车子迟迟不来,他等得有点儿百无聊赖,突然有人叫他名字,他抬眼看去。
赵悦言笑盈盈朝他走来,她城里的堂姐明天举行婚礼,早在半月前就电话约定,让她今晚去她家。
“你每周星期天都要补课吗?”赵悦言问他。
周骥淡淡点了下头。
赵悦言将话题扯到傅真身上:“傅真集训得怎么样了?”
他言简意赅:“还行。”
赵悦言好奇:“她还会回学校上课吧?大概什么时候哪?”
周骥答:“考完试。”
“真羡慕她,拥有画画这项技能,文化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不像我们,没有一条捷径可以走,想考个好大学,必须一分一分努力挣。”
“你觉得她走的是捷径?”周骥拧眉,不再吝啬话语,“我相信她的辛苦你不会愿意尝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比起我们,她更有优势……”赵悦言声音渐渐低下去,总觉话依然没说对,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骥。”
周骥看向她。他的目光平静,好似没有温度。
赵悦言从他眼睛里读出了“无视”俩字,一种徒劳无力感涌上心头,她陷入沉默。对他的喜欢有千斤重,交付不出去,到最后狠狠砸痛了自己。
车子终于驶来,周骥上去,径自坐到最后一排角落。
赵悦言想了想,停在车头。
她虽不是文科生,但到此为止这样简单的成语,小学老师教过,她还没忘记,自嘲笑了笑,侧脸望向窗外。
天更黑了,街灯微弱的光芒却明了些。
隔日中午周骥接傅真出去吃饭,主要给她做考前心理辅导,傅真吃着甜点,安安静静坐他对面。
餐厅里开着暖气,她的羊角扣大衣脱在一边,单穿着白色毛衣。她今天没扎马尾,乌黑的发披在肩头,柔弱无辜的样子。
周骥满眼都是她,眉目依然深沉,却哪里还有半分冷漠,如春雪消融,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傅真吃得腻了,才放下勺子说:“我其实还好,不觉得有多紧张,总不可能付出了没有收获,除了事在人为,也得听天由命。”
命运眷顾傅真。这年庆市美术联考近一万考生,她排两百名以内,还算不错的成绩。校考她只报了庆市美院,考完她不经意瞟了几眼考室其他同学的画,感觉自己是最好的。
那是一月末,周骥还在学校备战第一次模拟考试,收到她汇报考试情况的消息,为她紧绷着的弦松了,相反自己那根弦,却紧到了极致。
很快又是一年春节,古镇处处张灯结彩。这时候的新年,几乎家家户户都不贴年画了,不过傅家云镇年画的销量不至于凄惨,非遗的名头,加之当地文化保护单位扶持,特产馆博物馆有需求,也有慕名购买收藏的人,倒是不愁订单。
除夕前夜,傅惠归家。
她与兼职的那家教培机构签了合同,既教日语,又教英语,按课时收费,收入颇为可观。她照样给家人买了礼物,这次傅晋转变态度收下了,父女两人就算和解。
傅惠感激傅真的挺身而出,只是她怎么都料不到,妹妹不仅成全了她的梦想,还让她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年后,4G时代全面降临,在线教育兴起,傅惠成功塑造人气名师IP,然后又借着东风拿到投资,创办属于自己的品牌,成为半年营收千万的行业黑马。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正月一过,大街小巷灯笼撤下,年味淡掉。
傅真已经回到学校复习文化课,她熬过了最不容易的阶段,这时候比起班上其他同学,压力明显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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