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翌日清晨,姜由先曲慕陶一步收拾完行李,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带,之前摔的摔,丢的丢,最后转移进新行李箱的屈指可数。他扣上箱子,看到榻榻米旁边有一只空箱,是曲慕陶的。
曲慕陶一大早洗漱完,换好衣服,人就不见了。姜由下楼碰上菲佣,问她是否有看见住在这房子里的另一个男孩,她摇摇头,表示从未。
昨天是他消失,今天就轮到了曲慕陶。姜由也体会了一把找不到人的心情,但他并不急躁,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他便打车准备离开。
拖着半腿高的小巧行李箱,姜由走过一段绿叶环绕的石板路,推开木门,不远处有人在喊:“姜由!”
这是曲慕陶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喊他的名字。他脑袋上扣着一顶鸭舌帽,踩着拖鞋,跑动起来啪嗒啪嗒响,伸手送他一个纸盒:“上车再看。”
提前抵达的出租车司机不停探头探脑,惊叹这别墅区分布得错落有致,一看就价格不菲,见上车来的乘客衣着笔挺,断也是个人物,便不顾乘客乐不乐意搭茬,一路和善殷勤。
姜由摸着手机边角,手心躺着刚从纸盒里取出来的干花瓣,一片玫瑰一片栀子。他凝望着窗外飞掠的风景,实际在神游太虚,先是想曲慕陶送这花瓣的目的,又想到昨天碰到郑易杰的时候,对方见到他只是微微惊愕,极快收拾了表情,驱走身边的女伴,问他怎麽来这儿。
有关郑易杰的变脸表演,姜由不是第一回欣赏,早在他们还拜师于徐老门下时,郑易杰作为老幺入门,第一天就拉了所有师兄弟的印象分。人人都说新来的师弟心思太重,城府太深,不是个好接触的,瞧他亲近老爷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因着这点,加上后来的“偷稿事件”,姜由对这人一直没有好脸色,说是厌恶,其实更多是轻蔑。
姜由不说了解郑易杰几分,但知道他能说出口的,未必只是狠话。郑易杰对他有恨亦有嫉妒,被他盯上,相当于一块肉被狼发现了踪迹。
当然了,除了他,还有一头虎视眈眈的狼。
出租车停在路口,姜由下了车,路的另一边,许越戴着骚包的黑超朝他勾手指。两边离得远,他靠电话沟通:“过来上车,带你去个新地方。”
许越撇开家业出来单干没几年,人脉倒扩得很宽,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餐厅,据说预约都排到半年后了,他一来,轻轻松松就包了一个厅。
姜由走到窗边往外望,背后许越说:“这个厅好就好在风景,看见那条江了吗,再往东,就连着我们家附近那片海了。你十六岁吧,还是十五,姜叔叔送你一艘游艇,咱们就在那海上兜了一圈。”
“十六。”姜由说。
许越挑眉:“管他十五十六呢。那时候真挺好的,是吧。你和我,还有关家钱家的少爷小姐,一个比一个虎,开摩托被抓,开赛车被抓,跟我们出海开个游艇也被抓,我记得,当时还连累你被罚跪了,是不是?”
哪是罚跪呢,姜成岩不过做做样子,给关家哭闹不止的二小姐一个交代:看嘛,你小哥哥都被罚了,要是你再哭,可不是只罚他跪一天了,一天一夜、两天两夜都给跪下去。关二小姐见状逃得比老鼠还快,到后几天才怯生生地过来喊姜由,问他跪得疼不疼,又问下次是不是就不能出海了啊。
许越想起关二小姐就头疼:“她出国回来一趟,人是大变样了,性子可一点儿没变。我爸催我跟她相亲,也亏老头子想得出来,我小时候还帮这丫头换过尿布呢,差六七岁的,能培养出什麽感情来,这不是瞎胡闹呢嘛。”
“相亲?”
“是啊。我又不像你,十八岁就敢出柜,闹得天崩地裂,结果拍拍屁股,走得那麽潇洒,”许越阻止侍应生给自己倒酒,示意给姜由倒一些,“尝尝看,他们家的红酒。”
两位公子哥儿吃饭都慢条斯理的,许越只吃几口就放下餐具,侧头望着窗下江面,悠悠道:“你知道我为什麽找你吧。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关于你带的人是谁,是不是情人,他的姓名、年龄、职业等等,我一概不问。这是你的事,我也管不着。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李婉安排了人时刻跟着你,为的就是等你出格,到时候再加上舆论,不仅你彻底没有机会夺权,连带着你们的合作伙伴也会受牵连。你明白吗?”
姜由擦擦嘴角,抿了口红酒。如果不是发现他一紧张恐惧就缩起小指的细节,许越真当他是心静无波。
许越叹气,换了种语气:“你别看我每天追着和你讲这些,换作我是你,我也不爱听。但是姜由,我必须告诉你……掌控权力的人,已经不是姜叔叔了,换句话说,你该从象牙塔里出来了。”
“我知道他死了,”姜由说,他的声音像被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用不着你们来提醒。”
许越盯着他:“你确定你知道,你清清楚楚地明白,‘死’是人没了,再不可能复活的?你确定你真的明白?”
“我知道。”姜由咬字咬得极其刻意,像下一句话就会嚼碎牙齿。
许越移了移杯脚,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吃完饭,许越带他沿江兜风,姜由起先没有发觉,意识到自己身处位置离家越来越远才问:“去哪儿?”
“你不肯跟我去其他地方玩,只能带你兜兜风了。”
姜由无奈上了梁山,只能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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