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姜由不知道曲慕陶在这间屋子里待了有多久,他是一开始就在这儿,还是中途才来,没人清楚,也容不得他想清楚。纤长有力的右手递到面前,和他衣着笔挺不同,男孩剥光了身上一切累赘,只穿着白色长背心和挽了裤脚的黑色长裤,赤着足,笑时窗外风声都不自觉降下音量,狂风怒雨难抵他的恣意,而温顺听他细语:“来。”
如同拖着难驯服的野马,缰绳深陷脖间皮肉,勒出伤痕,只是这回的野马不是空泛的思维,而是姜由本人。他被拖拽着前进,最后站立在房间中央,四周昏暗不可视,唯独角落里有一盏落地灯,灯光幽蓝,渐渐转为昏黄。
光的变幻令姜由感到好奇,他欲靠近去看个究竟,却忘了自己的右手已被握着,后退的脚步往前一送,混乱中和了一记舞步。
“你会跳探戈吗?”曲慕陶笑着问道,他虚扶对方后背,脚跟翘起又踩平,像幼儿初学行走,动作缓慢,摇曳于昏黄灯光中。
姜由不是故意要看他,是因为险些跌倒,为防再出糗才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面庞。他微微摇头,说:“不会。”
“那刚好,我学过一段,可以教你。”曲慕陶说。
下一秒,他的手从那后背滑落,抚过手臂,过手肘时轻握一握,又上移,将姜由无措的左手扶上自己臂膊:“扶住这里。”然后他往前送,姜由被迫后退。
姜由的身体随着或大或小的幅度摇摆,手下臂膀看似瘦弱,却是该有的线条都有,稍稍用劲便显出初生幼芽一般的力量感。与此同时,窗帘掀动,雨落进来,有春季青草的气味。
这画一样的场景中,目光僵直的姜由是叛徒,他被带领着踩住羞涩却奔放的舞曲节拍,整颗心都在打转,又如擂鼓。
都说探戈风情万种,一曲可含苦难、愤怒、诱惑、优雅等等,可此时此刻,姜由只觉得僵硬。他又变回那只提线木偶了,和以往不同的,这次拉扯他的由模糊诡异的手变成了曲慕陶。
几乎全程被推拉着前进后退,他没有一秒钟能完美地踩准节拍。
要踩到舞伴的脚,他慌忙往旁一侧,却捡了空拍,一脚落在班多钮琴琴音上。曲慕陶目露惊喜,唇角弯一弯作无声夸奖,还挑了眉,引得姜由心脏更是无章乱蹦,右腿一时躲闪不及,膝盖撞在对方大腿上。
曲慕陶轻哼出声,终于破功,只觉得又痛又好笑,索性停了步子,像归巢的鸟类,一头偎进姜由胸膛,当短暂休息。
“您知道这首曲子吗?”
“不确定……皮亚佐拉的《自由探戈》?”
“是,”曲慕陶仰起头来,“可是您为什麽不会跳探戈呢?”
姜由:“听过曲子,就一定要跳吗?”
“那倒不是。其实我也没学过探戈,只学过这首,还只学了一半。所以我说的‘一段’,意思就是,我不会全部。”
“任何事都需要学习。”
“例如探戈?”
“例如探戈。”
“那我可以理解成,您想和我一起学吗?”
姜由嘴唇微微朝内缩起,他没有说话。
曲慕陶双手绕在他背后,在腰间交叠握紧,同时身体随着旋律慢摇轻晃,语调也悠悠长长的:“我以前在学校舞会上,看一对情人跳过探戈,但不是这首。我当时就想,如果我遇到一个适合的舞伴,也想跳一支探戈,在哪儿跳,跳哪首,跳多久,都可以。没想你来得太快,我只学了半首。”
“如果你是一首,那我就是零首。”
曲慕陶被逗笑,胸腔闷闷的,两手抱得更紧,下巴也搁在姜由肩上:“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只学了半首,而是下面半首是要我们一起来学的。这是注定好的,我早在这儿等你了。”
深夜寂静,风也乖觉,姜由的手指穿过茂盛广阔的森林,慢慢爬上它掩盖的那片山谷,途中艰险尝了又尝,最终成功攀顶,捉住了对方的命脉。感到手中蝴蝶轻颤翅膀,他轻声如耳语:“骨头,你的,有这里,还有这里。”
背脊受着抚摸,两瓣蝴蝶骨像被拆开调音的琴键,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动,不仅痒,而且麻,还夹杂着些微的疼痛。曲慕陶忍着惊叫和呻吟,收紧手指,摇曳的步伐暂停,直至姜由衣服被攥出一片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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