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乡路（四）（1/2）

八九岁的黑脸男孩子一直嚷着，“娘！我要吃薯片！我要吃薯片！”

当娘的捏捏大胖小子的脸蛋，“买，娘给你买！”

女人回去了以后自然是在村里宣传了一遍，就在村头的桥边，老樟树底下，一群女人若是没打麻将，就在这儿乘凉，磕点瓜子儿。

女人娘家离得远，大名唤作什么村里的人都不知道，都是依着她男人的名字，喊她一声小田嫂。

女人的老家，比县城的这个乡下还远，家里头都是山包包，回一趟娘家，得走一天山路。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田嫂的那家里的山头光秃秃的，满山的红色砂石，一锄头下去，锄头都能砍个缺口。

贫瘠的土地，缺水，旱得只能种点玉米、洋芋头和村支书购买回来的北京一号红薯。

不比现在嫁来的乡下，大片大片的绿油油稻田，清澈的小溪流处处都是，再也不会缺水了。

女人嫁到这边来，才逐渐养成了三天洗一次澡的习惯，从前在娘家，大热天的，一个星期也就弄点水擦上两三次。

她男人在镇上走家串户帮人补锅，能赚点小零花，没事儿就给小田嫂买两件花衣裳，花裙子穿穿。

小田嫂一时在这个村里有些出风头了，她又是个年轻媳妇，村里的男人少不得会在背后议论两句，夸她是个漂亮的媳妇来着。

村里一共两个媳妇被人叫做田嫂，大的那个就是田四伯的儿媳妇，小的就是小田嫂。

小田嫂不论是从年纪，穿衣打扮都稳稳压田四伯的儿媳妇一头，村里有些个什么喜事，都喜欢找小田嫂帮忙拾掇自家的姑娘。

弯弯来了田四伯家里，田四伯的儿媳妇有了点钱，她倒是没有去收拾自己，钱花来给女儿买牛奶，买衣服。

她的女儿田欣渐渐长大，跟村里这群入春要下地栽秧，秋天打谷子收麦子的女人比，那真是又白又嫩。

年轻娃子们都知道田欣还是学生，学历也比其他人好，等她考上职高，村里哪家人不得多看两眼。

小田嫂也就比田欣大了几岁，却是一个是生了娃子的媳妇，一个还是大闺女。

而论长相，小田嫂那五官明显就差了一大截，好赖田欣也是高鼻梁，大眼睛的长相。

小田嫂的鼻子就低了一些，身高也比田欣矮点。

村里的男人，还是能分得出哪个漂亮。

去年夏天，小田嫂的男人有次收了补锅的家伙什回家，打从田四伯的二层小楼过，就多看了田欣好几眼。

当时十六岁的田欣，嫩得像朵花，站在屋前，穿着城里女孩子爱的碎花裙，裙摆飘飘的，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脚上就穿着一双时髦的凉鞋。

她摘了一把七里香的花梗，准备拿回屋里用汽水瓶子装起来搁房里看。

小田嫂的男人，跟田欣家一个姓氏，大名唤作田国富。

他个头不高，长得很敦实，今年也就二十五岁，正是年轻有力气的时候。

田欣摘了花，笑着往屋里走，田国富看着这半大的姑娘，出落得水灵，简直想不起田欣小时候的模样。

田欣打小爱跟在他们一群男孩子身后玩耍，那时候可黑了。

田国富从桥头过去，打了声招呼，“田欣，你们学校放暑假了吗？”

田欣跟田国富还算熟悉，她站在门口回道：“早就放假了。”

等田国富走近一后才看清田欣的打扮，他注意到田欣裙下那双白嫩的小腿，光溜溜的，不着一缕，不像其他女人，还穿双的确良的丝袜。

村里哪个女人有这么白的腿，这么白的皮肤，敢像田欣这样穿裙子露出来。

田国富笑嘻嘻地说，“田欣，你去学校念书，就学会打扮了，我看过城里的年轻人，像你这般大的，就敢跟男孩子牵手上街。”

田欣瞪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那还是县城，你要是去市里看看，搂着走路的都有，恋爱自由，你懂不懂？”

田国富觉得田欣这一瞪人，模样说不出来的俏，心头一阵舒爽受用，嘴里还故意跟田欣斗几句，“看看你，又不乖了，我这当哥哥的说话，你都这么顶嘴，真是不乖。”

田欣平日跟村里一帮男孩子说话，一贯是她脾气大，周围的男孩子都让着，她哼了一声，“我乖不乖，用的你知道，你又不是我爹。”

鲜少有男的当面跟田欣像拌嘴似的说话，田国富呵呵笑起来，声音还挺浑厚，“大姑娘不经逗啊，瞧瞧这嘴小利着呢，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你爹。”

田欣一下觉得这是男人在逗她了，脸上一红，扭头就要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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