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敲门声响起时张鸣鸣还在和周公会面，被周公拎着耳朵指着自己的画耳提面命。dizhu.org梦里面周公正拿着他的画问他：“你自己看看，像吗？你这个最多只是形似，神韵差多了！”张鸣鸣试图去抢自己的画，但不晓得为什么周公的身形一瞬间就不停拉长，最后他就成了巨人脚下的小蚂蚁，怎么蹦都够不到自己的画。看着那张在风中飘荡的画，他急得抓耳挠腮。

“你还给我！我还没画完！”

“哼！你这画我看了，这么差就没必要继续画下去了。你自己瞅瞅人家的温柔儒雅你哪一点画出来了？”

“要我说你就别画了，这么差的画。”

巨人周公两指拎着他的那副画，低头冲他摇了摇纸，张鸣鸣虽然生气却也觉得他说的挺对。

当初他一意孤行要考美术，最后结果也是这样糟糕。他不服气去问考官，考官一句“别浪费时间了”就让他灰溜溜仓皇逃离。后来他画的就越来越少，画出来的画也一次比一次糟糕。很多时候他连自己要画什么都不知道。他都已经不奢求要表达出什么，只想努力画出个完整的事物，但现实却是最为真实让人清醒的冷水。

周公还在俯视着他，张鸣鸣低下脑袋不再试图去辩解或是夺回画。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拖着步子一步步远离周公。

身后的周公依旧高高在上，手里还扬着他彻夜不眠画出的半成品。

白纸上只有一双眼。

左眼只简单勾勒出了个轮廓，右眼却基本画成型。含着笑意的眼，微微上挑的眼梢，眼角下方的泪痣。单看画作确实还不错，可若是对上那个人的眼，高下立见。张鸣鸣心里清楚，周公说的很对。次品就是次品，跟正品永远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他彻夜不眠对着那个人的照片画，也只是画出了个形罢了。那个人的神韵，那个人的温柔他一点儿都没有画出来。他是真的没有画画的天赋。

越往前走他的身子就越重，整个人就像块被丢进海洋里面的海绵，每个毛孔都被灌足了水，举步艰难。在他放空思绪，艰难前行时他恍惚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张鸣鸣！张鸣鸣！张鸣鸣我是李绛重！开门！”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咚咚”的敲击声。迷迷糊糊间，张鸣鸣混沌的脑子里缓慢地给出了条“有人在敲门”的讯息。他挣扎着要去开门，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的脚像是被淤泥紧紧裹住，越想要动就陷得越深，终于他混沌不灵光的脑袋发现了危机，拼命给他下警告。---张鸣鸣想要自救但却无计可施，他只能求救，可临到张嘴，嘴巴连张开都做不到。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他绝望到想哭，可就连哭这个最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干等着自己被淤泥吞噬。不远处的周公还拿着他的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挣扎。

就在他快要被淤泥吞没窒息时，一个外力的拉扯把他惊醒。

“张鸣鸣！醒醒！”

张鸣鸣猛的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呼吸。李绛重见他醒了过来松了口气，小孩儿躺在床上双眼迷茫不对焦，但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李绛重心里也有计较，应该是梦魇，没什么大碍。他起身跟前来开门的宿管阿姨解释了下，阿姨也心有余悸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见张鸣鸣没事，阿姨也就拿着钥匙出了门，李绛重送她到宿舍门口再三感谢她。

“嗐，谢什么。要不是李老师，万一这个学生真的有什么事就真的是大事了。”

“应该是梦魇，没什么大碍。接下来我会负责的，麻烦您了。”

阿姨摆摆手就下楼了。李绛重转身进了宿舍，顺手关上了门。张鸣鸣还没从梦魇的惊恐中缓过神来，躺在床上盯着隔了层蚊帐的上铺床板发呆。李绛重走到他床边，入目就是一张迷迷糊糊的少年脸。

拿掉眼镜李绛重才发现这个唯唯诺诺，浑身上下都怂兮兮不打眼的少年其实长得很干净。

张鸣鸣的长相不惊艳，但也没多丑，就普通人的样子，放进人群里一溜烟就找不着影的那种。但是他的眼睛很澄澈，睫毛意外的长。许是长年戴着眼镜的缘故，张鸣鸣的睫毛并不怎么翘，反而有些往下倾。平日里作为一个高度近视患者，张鸣鸣离不开眼镜，整个人都丧而郁。可如今取下眼镜，没睡醒的睡脸和微微下垂的睫毛倒衬得他越发的安静。

“鸣鸣，你还好吗？”

“……啊？啊！老师！我，我没事！我没事！”

本在神游的张鸣鸣忽的听见李绛重喊他，不怎么够用的大脑磕磕巴巴快速提速运行让他回神，紧接着就是手忙脚乱地起床。他先前被梦魇折腾的厉害，导致现在还是有点手软脚软。李绛重看他像个被人掀倒在地，四脚朝天的小乌龟，拼命挣扎着要翻身，突然笑了。

他上前弯下腰将张鸣鸣从床上抱起来，“哪个是你的桌子？”

“啊……就我床对面的这个……”

也不知道是梦魇的威力太大还是张鸣鸣一回生，二回熟，再被李绛重抱起来他居然也没什么惊吓，反而是下意识顺从地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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