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没有娶到媳妇儿的第十一章(1/2)
监牢。
张骞坐在地上,身下垫了一层碎皮毛,身上穿了填了棉花的袄,左手还握着一卷竹简。打眼看过去,穿的总算不那么单薄。
但是仔细看他披风下的手,会发现他每个手指的皮都肤紧紧粘在一起,整个手半弯曲着,已经冻的僵硬。
一个上了年纪的匈奴人单膝跪在张骞旁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身边放着一坛刚刚开封的酒。
刀刃碰上张骞指尖的一刹那,瑾之再不敢看下去,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九月末,匈奴连下了五天的暴雪。雪停了,气温骤降。夜里滴水成冰,寒意冻骨。
还有两天便是冬十月年节。
匈奴的□□刑罚时间,大约都在一月以内。关上半个月,已经算是大罪了。年节时分,该放出去的都已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张骞这种,单于一天不说放,便要在这阴冷地界多熬一天的人。
医官说,这冻在一起的肉,要生生割开才能分开,别无他法。
瑾之只是听着便觉得自己的手指已凉嗖嗖的疼了,张骞却也只是沉默了一下,转身跟他要清鹿让他送的物件。
五指终于分开,已是血色一片。张骞像是感觉不到疼,注意力却始终在左手那卷字上,久久不能移开。
医官给他包扎好,道:“伤口处理好了,以后每隔两日换一次药,伤口切勿碰水。”
瑾之看了张骞那被包成粽子的手,转回身,将这老医官扶起来。
张骞这才握着竹简起身行礼:“老先生重情义,多谢您出手相助。”
赞叹的看着张骞,老医官摇摇头:“你于我有恩,不用道谢。只是,从前我道汉人都细皮嫩肉,经不起摔打。今日见了你才知道,汉人也有这般骨气。了不得。”
这医官在北城颇有名望,四年前采药时,不慎在山里摔断了腿骨,是张骞带着人将他救了回去。他儿子早亡,家里也只有自己和老妻两人过活,张骞从那以后便时常去看看他,着实帮衬了许多。
今日瑾之去找他,听说是要给张骞看病,哪怕是在狱中,老医官也二话不说的来了。
药性上来,伤口针扎似的疼。张骞笑笑,不再多言。
瑾之将老医官扶着走出牢房,张骞突然想起什么,追上一步,道:“老先生,今冬大雪,家里恐怕不能过得安生。若有需要,似往日一般,直接去找瑾之便是。您和大娘腿脚都不好,修理羊圈,千万不要自己动手。”
老医官回过头,朝他感激的笑着:“好嘞。你啊,总是这么细心。”
“好咯,你照管好自己,老头子等你回来,帮我采药呢。”
张骞笑答:“好。”
今日当值的狱卒与瑾之相识,故而才能这么顺利的带着医官进出。堂邑父等在外面,负责将老医官送回去。瑾之跟狱卒对视一眼,道:“一刻钟。”狱卒点了点头,示意他早去早出。
瑾之回到监牢,见张骞还抱着竹简看,神色竟有些怔愣。瑾之看看他的手,自己都替他疼,不由好奇,用汉语道:“居次到底写了什么,竟有止痛之用?诶,不对,她真会写字?”
读君子之书,自行君子之道。这竹简被杜衡送来,瑾之没看过半眼。
张骞单曲着腿,将竹简摊在膝盖上,往后一靠:“是啊,简直如旷世良药。”
匈奴没有文字,张骞这是默认了,清鹿会写汉文。
瑾之更奇,张骞摆了摆手,将竹简卷起来,复握在手里:“你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瑾之一下子正经起来,悄声道:“您放心,我联系过桑多德了,货已经到了他手里,只待后日宴会事成。”
张骞嘱咐:“记得把所有痕迹销毁,尤其是出自我手的图纸,半分不能出差错。”
“好。”
通报完毕,张骞看着磨磨蹭蹭不肯走的瑾之,挑眉。意思是,怎么还不走?
瑾之抿了抿唇,凑近张骞:“使君,居次到底写了什么?”
“想知道?”
“想!”
拂了拂痛到刺骨的右手,张骞左手食指冲瑾之勾了勾。瑾之眼睛一亮,立刻凑上来。
只听张骞云淡风轻的吐出四个字:“干你何事?”
瑾之:“……”
靠。
什么感同身受,什么患难与共,都他娘的是假象!
直到瑾之离去,张骞才脱力的垂下拿着竹简的手。寒冷刺骨的天气,他出的汗水竟微微打湿了额发。
将包扎起来的右手搭在屈起的右腿上,张骞偏头,看着因无力紧握而落地散开一角的竹简。目光所及之字,他气息不匀的轻念出声:“舍生……而……取义者也。”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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