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姬的回忆3（1/2）

有人说惊鸿瞥，致死休。是不是她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沦陷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恨。

她和他站在明显的对立面，她一心养好彼时遗留下来的重疾，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而他却阻了她的路。她看着墨玄机触不及防地设置结界，将妖魔混战所滋生的怨气全部集中在两界山中，导致万年来生命树的繁衍不得寸进，同时也断送了她们血妖族的出路。

她也看着他摆弄傀儡、机关一类的玩意，却从未修习过任何术法，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但是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得道成仙，追求长生之道才是正途，其他不过是旁门左道，辅助而已。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三界万物勤修苦练，所求不过长生，与天地同在，而他却是如此的不务正业，白白浪费了这一身逆天资质。后来直到他义无反顾踏入那片虫海，魂飞湮灭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满目成灰烟火色，唯有你是画中人。

失去了心中挚爱，那些所谓的得道成仙、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时事沉浮、善恶对错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他这些年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复活心上人，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她一直以为她是恨着他的，恨他设置了结界，剥夺了她的自由，也恨他阻碍生命树的繁衍，剥夺了她的美貌。直到她看到他归于鸿蒙的那刻，那一瞬间的心痛和茫然无以复加，她才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的爱着一个人。

如果要让她为一个人而死，那么她就为他而死吧。

生死关头，眼见着那些虫潮势不可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不假思索毫不犹豫，也从未觉得有任何后悔，原来爱情从来半点不由人。

她第一次看到他，是发现有人在两界山设置结界，她和高溯离追了他很远，发现此人进了那片死亡森林后，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再无影踪。那个时候她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那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墨，仿若谪仙，内心里面是有过惊艳的。

素衣飘袂，就像是误入尘世的谪仙，他与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格格不入，却又美好的仿佛不染尘埃的仙人，高不可攀，连澈净的月华都失去了色彩。

此后的岁月中，那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呆在那秘境里，哪里也没有去，她打算找他算账，却发现他在秘境之中简单设置了机关阵、枯叶陷阱等等，虽然并不能真的阻挡她的脚步，但是这些机关及阵法造诣却堪称一绝，她也要花一些心思才能破除这些障碍。

他所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足以让她震撼。那些精细逼真到毫发不差的傀儡机关人，那些隐蔽到连元婴期都无法发现的枯叶陷阱，以及那些真实的如同太虚幻境般的幻阵，不管哪一样都足够令这世间的修仙者为之轰动。

尽管修仙者享有冗长的寿命，千万年光阴如同白驹过隙，却鲜少有人能够真正精通这些法门，倘若能有一项顶尖法门也是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凡能够精通其中一样就被世人尊称为圣者，譬如无量海中因机关术而声名显赫的墨家创始人墨翟以及精通观气术的青之一族青阳，哪一个圣者又不是仰仗于家族的底蕴才成为一代传奇般的人物呢？

而他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在多种法门中登峰造极。风华绝代、惊才艳绝，大抵就是形容的这样一类人吧。然而，她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并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字，能够拥有如此天赋异禀，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无名小卒？她曾无数次猜测，她所遇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后来，她终于破了他的机关阵，穿过了那片枯叶陷阱，来到了他所居住的竹舍，却忽略了这样的人岂非是她能够惹得起的，她根本打不过他，如果要动真格，恐怕她连他的半片衣袂也沾不到。

那个人时常坐在屋舍的上面，独坐一隅，一坐就是一整天，吹着一只箫，从清晨坐到傍晚，从天亮坐到黄昏，直到日暮的降临。当暮色笼罩大地的时候，那个坐在屋顶上的背影才会微微一动，从屋舍上方跳下来，影子如云般舒展开来，同时也牵动着她的心。

白衣道士的背影单薄而萧索，宽大的衣袍牢牢裹着他的身躯，倒映在沉沉暮色之中，看上去孤绝而神秘。霞光散射在他秀美绝伦的脸颊上，呈现出温润的光泽，然而那一双眼睛却犹如冰封万年的深潭，深不见底，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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