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群里沉默许久，直到万新发来一段语音：“其实我也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只是我这超市准备挺长时间了马上开业了，你说我这……”中间短暂的停顿是他显而易见的为难，“几位大哥都是大老板大人物，不理解我们小生意啊……但是磊哥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一开始还高兴呢，回头一细想也觉得不对，今儿周末盘点的时候，这两天的营业额涨的特别的快，尤其是今天，库存都有点儿跟不上，这不年不节的，老百姓采购东西的架势真的出乎我们意料，明儿还得补库存。我知道眼皮子底下肯定是要出什么事，但是你说就让我放弃吧……唉……”
语音最后淹没在他的叹息里。
大家都知道他的难。
韩理又发了一句：“补库存？你那边储备怎么样？”
万新道：“还好，给第三个超市备着的仓库都挺充足的。”
随后韩理再没说话。
倒是黄博艾特万新发了一句：“有事儿哥几个都在呢，怕什么。”带了个狗头的表情，半是调侃，半是安慰。
碗洗完走出去的时候，果果已经在琴房里坐好，一些零碎的音符传出来，章一晓坐在旁边。
申弘磊靠在门上看了一会儿两个小的，不知道把话题从何说起。
章一晓正在拿笔标注关键的小节，“哈农主要是练你指法的，申奕果同学，要每天都坚持弹，你这样弹弹玩玩，手指都不灵光了，怎么弹以后的大曲子。”严肃地一边说，一边帮她翻好谱子。上次练的那条很明显是花的时间不够。
小小的人儿认真地点点头，在课堂上的时候有些怯怯地。
“今天我们往下弹一条，注意看上面标的指法，”章一晓坐到果果旁边，“先看我弹一遍，”先用右手给她示范，“手腕不要鼓起来，松松地放下去。手指抬起来——”
果果在左边用小手模仿着姿势。
“看谱子的时候，尽量不要总是低头在琴键上找键，”一晓把几个简单的小节缓慢清楚地弹完，足够可以让果果看清听清。
在低两个八度的地方，果果很快也找准了音。
“好了，果果来试一下？找到了规律的话，弹起来很快。”
章一晓从琴凳上站起来，准备坐回自己的椅子时看到了门口专注地看着他们的申弘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叫他一声弘磊哥，示意他可以进来坐在旁边听。申弘磊摆摆手，帮他们把门掩上了。
果果抬头看他们一眼，认真地对着琴谱，一个小节一个小节地继续。章一晓拿了一支笔，认真地指着她弹到的每个音符。
学新课的时候，果果的专注度和完成度还是很棒的。
章一晓心下想着今天功课完成得好的话，要从小汤姆森里找一首好听简单的曲子教一教果果，鼓励鼓励她。
门外的申弘磊看了看时间，在想今天是先把章一晓送回住处，还是今天连夜就带着他们离开。
他看了一眼虚掩着的琴房门，门缝处合着简单不失悦耳的音符透出的，还有一层淡淡的暖光，章一晓教课的温和声音与女儿不时的答问传出来，申弘磊皱了皱眉。
一晓除却女儿的钢琴教师这一层身份，跟申家一细数，也是来往了有小十年了。一晓家里家境一般，但是自幼他母亲就花大力气把他送到省城学琴，师从的是当时省音乐学院教授申燕云，申弘磊的姑姑，一晓也争气，一路从文化课到考学，都一一通过，是申燕云的得意门生。后来他母亲生病，又是单亲，不仅学费交不上，连治病钱都成问题。那个时候申弘磊当兵回来事业刚有点起色，就见到姑姑领着小小的男孩子到家里来，申家家族大，大本营基本都在B市，在C市的也就是申弘磊和他姑姑，后来是俩人凑了治病钱给一晓妈妈，病治好了，回老家养着，留一晓在这里打拼，也是存了报恩的心思。
这种拘谨、规矩和礼貌，恐怕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申弘磊想着他刚进门时甚至有些怯怯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姑姑自己无所出，虽然门下弟子很多，但是对于这个徒弟章一晓是真心心疼，这样一个礼貌乖巧又努力上进的孩子，一个人在外打拼，谁能不喜爱呢。申燕云现在到了国外养老，也是时不常的给侄子和一晓寄东西，平日里姑姑的关照，自己这个侄子占一分，剩下九分都给了一晓。
从音乐学院毕业后章一晓就考取了师大附中的教学岗位，教师福利待遇社会地位也都好，只是对于在C市的经济压力来讲，领着那几千块工资，加上租房、生活开销、补贴老家，对于章一晓还是远远不够的，恰好果果也想学琴，申燕云就主张让一晓来给她当家庭钢琴教师，每个月让申弘磊按课时给他付薪水，也算是体面周全的照顾保护了。
岂止是照顾和保护呢？申弘磊心想，这些年来，一晓已经变得像家人一样。
风来了，远处暗红色的云层为这风酝酿出卷袭天地的势头。
接近晚间9点，灯火通明的城市仍然应当热闹喧嚣，可今日或许因为身处高层的缘故，从住宅上层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竟然显露出较往日更多的寂静来。
“弘磊哥？”楼下是一晓在叫他，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要走，果果在一边绕来绕去还想再让章老师陪他玩。
几步从楼梯下去，“这就要走啊？”申弘磊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又是周末，要不还是在你之前——”
“不了不了，谢谢哥，我明天说好要去帮师弟毕业音乐会的忙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么师弟啊，大周末的也不让休息？”申弘磊瞪眼下楼来，说话间已经穿上外套。
章一晓一乐，“哎哟弘磊哥你不知道，最近忙死了，周日又有学校里教师培训，下周还有师大音乐系过来听的艺考生公开课，我都还没准备。”章一晓看到申弘磊去换鞋，又把车钥匙装进口袋里，赶忙拦住，“弘磊哥我自己下去打车就好，刘哥也回去了，这么晚你别出门了。”
脚边则是绕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人儿，被揪着裤腿，嘴里一直嘟囔着章老师别走再陪我玩会儿。
“少啰嗦，我送你。”申弘磊头也不抬地说，然后又蹲**捉住果果扯着一晓裤腿的小手，“果果听话啊，先过去看电视。”把女儿从章一晓身边拔萝卜似的拔走，替她摁开了少儿频道。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瘪着嘴一屁股陷进沙发。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章一晓到玄关处。“有事儿跟你商量。”
到了门边却不开门，这边的人民教师不明所以。
申弘磊转过身，跟他把韩理和黄博跟他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我觉得事情还没到他们说的那么严重的地步，这不今儿回来的时候治安都还挺正常，”顿了顿，“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今晚上回去收拾收拾，明儿我叫上他们哥几个，带上果果咱到郊外家里去避避。”
章一晓听申弘磊说的事情，有些发愣，但是与脑海里一些事情连上了线，“我觉得黄博哥说的那个，应该是真的，”神色严肃起来，“昨天今天我们学校里好多学生发烧，都转了市医院……我听别的同事在群里说，其他学校也有学生和老师这样的，学校又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但校医只说是传染。”
“要只是普通的咳嗽发烧倒好，就怕不是。”申弘磊道，拉开门，“今天我先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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