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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某些时候, 见多识广的老人承受力总是更高一些。
牧老夫人先回过神来, 问道:“你们认真的?”
顾维桢和牧归荑点了点头。
牧老爷子神情微动, 但随着牧老夫人的话也反应过来,掩去脸上的不自然, 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老人本就不是迂腐的人,否则牧老爷子当初也不会抛弃国内的一切,追着牧老夫人到了国外,而且这种事在国外只会更多, 他们也没有干涉小辈选择的习惯。
何况她们找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顾维桢是老友的孙女,本身也极有能力, 如今顾家的安定现状也可以说明一切。
牧老爷子大约还有些别扭,却也没多说什么,相较之下, 牧老夫人看起来像是毫无芥蒂, 反倒像是每一个八卦的长辈一样, 问起她们之间交往的情况。
牧归荑心头一松, 她知道外婆是不想让她为难,但也确实让她卸下了某些负担。
有了两位老人的默许,牧安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着继续吃饭。
顾维桢一边跟牧老夫人说着闲话, 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牧安流。
她与牧归荑的这位舅舅并不熟悉, 少时也只见过一两面, 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
这时候她一时也判断不出牧安流的准确想法, 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拉开话题,还是只为了戳破她们之间的关系。
牧安流的反应看起来与他的性格不相符。
顾维桢的困惑在临行之间得到了解答。
神通广大的顾大小姐搞到了牧归荑那一班的票,吃完午饭,一群人就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顾维桢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在回去找牧归荑的路上被牧安流拦了下来。
牧安流的目光一向很冷,一般人根本撑不住与他的对视,尤其是他一脸深沉地打量着你的时候。
但顾维桢不是一般人,她不止敢跟牧安流对视,反而还带上了微笑。
不是对待牧归荑时那种温和的笑,而是公式化的、礼节性的敷衍假笑。
在牧安流打量她的同时,顾维桢也在打量他,彼此都在揣度着对方的想法。
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牧安流的底气可没有顾维桢的足。
经过漫长的沉默对视之后,牧安流一句话就差点让顾维桢被呛死。
牧安流问:“归荑欠你多少钱?”
顾维桢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都崩了一下,半晌才干巴巴地答道:“……没有。”
牧安流看起来有些怀疑,问题更加浅显了一点:“我听说她在国内当了明星,那里面乱得很——你们最近才遇到不是吗,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沾染那些坏习惯。”
顾维桢的目光中带上了诧异:“这就是你担心的?”
如果牧归荑在这里的话,她或许要惊讶于她舅舅的敏锐直觉了——
不考虑她们之间的前情的话,牧安流说得也不算错,光从开头来看,她们本来就是一个看中对方的脸,一个需要对方的帮助。
换句话说就是圈内的潜规则。
牧安流在担心顾维桢只是趁人之危,才占了牧归荑的便宜。
“既然你已经在爸妈面前承诺了,就记住自己的话。”牧安流淡淡地说道,“以后牧家的产业都要交到归荑的手上,她从来不是什么任由别人玩弄的小可怜。”
顾维桢终于明白先前的违和感在何处。
牧安流好像误解了什么。
或者说也不能算是误解什么,他只是太过悲观,不吝于以最糟糕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他担忧的情况本也是存在的。
即使被这样的误解,顾维桢也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只有浓浓的讽意。
顾维桢看着牧安流,虚伪的笑容愈深,她歪了歪脑袋,感叹了一句:“牧先生,你还真不像是牧家人,我倒是一直很好奇,牧阿姨那么温柔,怎么会有你这么特别的弟弟呢。”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顾维桢已经竭力控制自己,避免显得太过尖锐。
不过她脸上完美的假笑也已经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不等牧安流接话,顾维桢紧跟着又道:“至于您这一番真情表白,对我说的效果不大,不过现在对归荑,你还有资格说吗。”
让牧归荑留在国内的是他,让牧归荑无所依靠的也是他,即便牧归荑真的遇到那样糟糕的情况,责任也绝不在于顾维桢。
但相较于牧安流,顾维桢这个“外人”才是竭力避免那样糟糕的情况发生的人。
顾维桢从来不觉得宠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丢人的,就像是她的父母,即便没有多少教育孩子的经验,却也付出了毫无保留的爱。
即使顾维桢从小就被冠以“优秀”、“天才”、“成熟”之类的字眼,在她被外人诋毁侮辱时,她的父母也都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维护她保护她。
而不是以“教育”、“成长”为名,任由本该得到亲人宠爱的孩子独自在外面对风霜。
这个世界本就遍布着危险与残酷,如果连亲人都不去爱她保护她,这世上她哪还有一处安身之所。
这样的成长连孤儿都不如,至少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带什么希望,也不会经历希望被打碎的绝望。
作为长辈,或许不能奢求舅舅这个非生身父母的外人付出同等的关爱与保护,但与此同时,他也就丧失了“管教”的权力。
顾维桢完全能理解牧归荑现在的感受——
舅舅就只是舅舅而已,一个顶着这样的名号的亲人而已,不能依靠也不必期待,见了面就多打一声招呼,进了家门就是客人。
再直白点来说,现在的牧安流对于牧归荑来说,就只是一个顶着舅舅名号的外人而已。
牧安流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冷了几分,他看起来并不打算辩解什么,更不认为自己的处事方式有什么过错。
顾维桢同样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漠又固执,即便怀着温情与关心,也尽数埋藏在尖锐与冷酷之下,让人难以为之动容。
亏得牧家上至老爷子下至牧湘君都是十足温柔包容的人,才能容纳这么一个锋芒毕露锐利如刀锋的人存在。
只是牧归荑年纪尚小,未来得及长成那么温柔的模样,便已经被那刀锋捅得鲜血淋漓。
顾维桢忽然觉得这样的对峙挺没意思的。
她主动退开一步,微微欠了欠身,算是一个临别礼。
“您放心,只要我顾维桢在的一天,护着这么一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顾维桢脸色也逐渐冷下来,恢复成了一贯对外的面瘫脸,冷漠而有礼,这么一副模样看起来倒是与牧安流有几分神似。
“既然您不乐意插手牧小姐的人生,那么她的往后余生也不劳您费心,都由我来接手了。”
……
或许是因为有了顾维桢的加入,这趟面见亲属之旅,对牧归荑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唯一让她担心的舅舅也没有如她所想在临行前说教几句。
牧归荑直觉是顾维桢做了什么,但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况且她对她舅舅的变化并不是很在意,便很快放到了脑后。
回去的路上牧归荑等人没有再遇到秦桑等人,倒是受到了节目组的群发消息。
节目组说是节目出来效果不错,准备开个庆功聚会庆祝一下,拍个花絮做宣传,还隐晦地提示了一下现场会有一些赞助商来。
原本节目组就有拍第二季的打算,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清楚那些大小姐们拉来的赞助未必会继续赞助一下,索性提前接洽一下。
就算不参加第二季的,去庆功宴现场长长人脉也不是坏事。
许明择算了算几人接下去的工作,发现正好有时间,便建议她们可以去跑一跑。
回去之后的一切照旧,叶清商一回去就进了录音棚,之前为山骨电影剧组制作的推广曲已经快到死线期,她几乎直接住在了公司里。
余尽欢回去参加了一个比赛,江枫被谭姐送进了一个猎奇向求生综艺节目组,陆弦音则被打包给了江枫当保姆。
至于剩下的牧归荑则开始准备进入新的剧组了。
到节目组庆功宴的前一晚,陆弦音才想起来先前准备告诉牧归荑的“大新闻”,之前她们被牧归荑的家世吓了一跳,倒是忘了这一遭。
不过听说牧归荑的家世之后,她们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蹲在练习室中场休息的时候,陆弦音就捧着手机开始给牧归荑八卦了。
“我这里有三个大新闻,你要先听哪个?”
陆弦音暗戳戳地拿余光瞟牧归荑,眼睛里几乎盖着“快来问我”几个大字。
牧归荑想了想,问:“三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
陆弦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咳,一个跟你有关,一个跟欢欢有关,一个跟碧澄和你家有关,你要先听哪个?”
牧归荑随便点了一个:“欢欢怎么回事?她不是回去参加比赛了吗?”
陆弦音左右看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怀疑那个秦桑暗恋她,之前在K国的时候她就约欢欢出去了,不过那时候欢欢还是个傻白甜,没多想就答应了。”
“秦桑?”
牧归荑一愣,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节目的最开始秦桑对她的提醒,但这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便将困惑按捺下去。
“我记得秦桑好像有过男朋友,为什么说她暗恋欢欢?”牧归荑问道。
“当然是因为……”
一句“有你们这个例子在前不能怪我们想歪”差点就脱口而出,陆弦音及时捂住嘴,将后半截话咽回去,改了口。
“咳,因为她太执着了,单纯想交朋友的话也不至于天天从早到晚发信息问候吧,欢欢都嫌烦了,而且只要录节目的时候,走哪儿都能偶遇,也未免太巧了吧……”
陆弦音不改话痨本色,说起理由来就滔滔不绝,牧归荑险些就信了。
“那她们已经约过了?”牧归荑又问道。
“还没有呢,欢欢这不是临时有比赛嘛,就给回了。”陆弦音摇了摇头,“而且她也没多想,就我跟清商姐私下讨论着呢。”
“那就暂时别告诉她吧。”
牧归荑瞄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商轻尘和秦桑两人的号码上来回移动着,但也没有立刻拨出。
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跟碧澄有关的呢?”
一说起碧澄两个字,陆弦音脸上嫌恶的表情就变得明显起来,牧归荑还记得她跟碧澄之间的“恩怨”。
“商轻尘你认识吧,碧澄的高层不知道跟她闹了什么矛盾,天天搁外面放黑料呢,什么小三水性杨花都说出来了。”陆弦音说着又兴奋起来,“但是她又是碧澄的摇钱树,其他人肯定要保她,现在就是狗咬狗,内部吵得可热闹了。”
陆弦音真正厌恶的是碧澄的高层管理,对旗下的艺人倒没有特别鲜明的观感,不过对于成功让碧澄内部闹起来的商轻尘,她也掩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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