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精灵之歌(二)(2/2)
“这就是你身体里另一块碎片了。”妖言“啧”了一声,把圆球拽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又捏了捏,“手感还不错。”
软绵绵像个棉花团沦落为抱枕的系统:……
它非常没骨气地哆哆嗦嗦缩成一团。
江黎觉得身体里空了一块,反而松落了些,心里唤了两声系统,发现没动静,于是恶意地动了动手指戳了戳圆球,状似无意地开口问:“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妖言:“唔……”
妖言:“放个烟火怎么样?”他五指捏住又张开,嘴里模拟出“嘣!”,似是烟花炸开的声响。圆球于是抖得更厉害了,原本是胖乎乎一团,被吓得缩成了一个小球。
“诶呀,手感不好了,要不炸了吧。”妖言恶劣地继续调戏小圆球,见它立刻涨得比刚才还蓬松些,揉得更加愉悦了。
系统:QAQ握要回去!!!这里好可怕!!!
江黎没真想把圆球给炸了,好歹是相处这么多日子的小伙伴,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没共患难也算是合作吐槽聊天的斗士,总归带着点不舍的情绪。自己调戏得差不多了,也就开口道:“放它走吧。”
系统:QAQ素组大大您是好人,我再也不诅咒您回不了家了。
妖言又捏了捏,眯了眼笑:“我不。”
江黎:??
系统:我不会真的要被炸了吧!!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主系统大大大大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妖言也不是真打算炸了这圆球,只是伸手一推,圆球随着他的动作不受控制地没入墙角边兔子的身体。
兔子很快动了动身体,黑色的眼珠转了转,竖起的耳朵竖起又落下,冲着江黎跑了两步,很快又停了下来,自暴自弃地支起前爪搭在耳朵上,不想见人。
妖言隔空把它抓回手上撸着纯白的皮毛一本满足:“还是毛毛摸着舒服。”
兔子被摸得打了个颤,后腿使劲一蹬就蹦到了江黎的怀里。
妖言也没阻拦,慢悠悠道:“不知道烤兔子好不好吃。”
江黎和系统同时一震。
“好了,开玩笑的,这小家伙可是之前可保住了你的命,以后说不定还得靠它,你现在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能干什么,要不是这个小家伙我还不知道要去哪找你,不会弄死它的。”
“不过也不能让它去报信就是了。”妖言伸了个懒腰,手指在兔子鼻尖上点了点。
系统只觉得一个眨眼,它被扔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装饰看起来和刚才那个房间完全一样,桌面上也摆满了各类水果,它觉得自己好像流下了口水。
不对哦,它现在是只兔子了!可以吃东西!
水润的眼珠转了转,兔子没再犹豫,蹦了两下就跳到了桌面上,全身心投入了食物之中。
至于宿主?那是什么?
透明的光幕把兔子的表现原模原样得展现在江黎面前,他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宿主本来也没啥地位,真看见自己比不上一堆水果,内心也是复杂的。
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革命兄弟情谊。
自己是亏待它了吗???
还真是,跟着自己,系统还真没尝过什么好东西。
“放心了?”妖言见他的表情松泛下来,收了光幕,他侧躺着,半眯着眼,“现在我们来谈谈别的。”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江黎摇头。
系统的目的至今他也没搞清楚,要说它是来干嘛的,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妖言叹气道:“不知道你是真心大还是怎么样。有个陌生的灵魂碎片混在自己身体里也半点不在意,你知道它要把你弄死你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毕竟你的灵魂这么虚弱。”
江黎默然。
知道又怎么样,他也没办法能把系统弄出来。
他来这里也是因为身不由己,又没人征询过他的意见。
半晌,他只回了一句:“人为刀俎。”
扬起的眸子里一片深邃,情绪深深地埋入深井,留在人前的就只剩下无波不动的水面,只能倒映出旁人自己。
“说起来,你们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终究还是泄了些怒气出来,池水被深处的暗涌搅成一团漩涡。
他表现得再怎么正常,被卷入莫名其妙又不可自控的生活,终究还是生气的。
只是怒气没有宣泄的途径,又不知道冲谁发现,哪个他也得罪不起,情势所迫,忍之一字,他从来都深得精髓。
也只是一瞬,那丁点泄露出来的火气分毫不差地被收了回去,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伸手又拿了一枚青色的果子,慢条斯理地剥起了皮。
妖言笑了笑:“你这样子倒有点像我认识的那个将离了。”
“你先别生气,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被拖进这些事本也不是什么偶然,这是你的命。”
“***的命!”江黎冷着脸爆粗口。
妖言意味深长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命运。”
“江黎,是你自己要求的。”
“将离和维圣子是靠着传送符才从阴都脱了身。符篆设置的目的地分在两处,维圣子很快又回阴都去了。将离却领了罚,又被魔君强制养好了伤才准许他离开。”
“有一段时间将离就像是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维圣子。那时候大陆还算平和。虽然魔族和其他族类多有不合,可他们也任性惯了,连魔君都默认许了他跟神殿圣子混在一起,其他人也就没说什么。”
“当时我也觉得挺有趣的,这两人性格天南海北,怎么能混到一起去,有些事你之前也看到过了,他们的观点做法很多时候只有冲突,不可调和,结果最后比我跟那傻子的关系都好。”
“将离因为不希望维圣子费心,结果一下烧掉了整个村子。”
“后来听他说起这事我都以为两人直接掰了,结果没多久又混到一起去了。”
“再后来啊——”
妖言昂起头,豪气地又灌下一壶酒,“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
“五族盛宴。”
“我们本以为那是再为普通不过的一次庆祝,一次宴会。”
“却为那个时代的和平书写了终末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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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五言冲着将离的肩膀就是一拳,他打招呼的方式一向这么暴力,以往的情况将离一般会趁机跟他打上一架过过招,虽然自己一般都是被殴打的那个,但是难得有人喂招啊是不是!
自己排行老五,老一到老四嫌弃他不愿意跟他打。老六是唯一的女孩子,族里个个都惯着她,动一下掉根毛都被可着劲儿心疼,可人下手又可黑,笑得多甜,鞭子抽得就多狠,他又舍不得还手。老七连化形都没化呢,自己哪下得去手??
还是跟将离打一架来得爽快。
虽然打输了回去还得被收拾一顿。
将离站的纹丝不动,受了一拳跟没事人似的,脸上带着点笑意,难得回应般地用拳头在他肩上也抵了抵。
而不是直接冷着脸一拳走过来反手拿刀准备打架。
肯定不是因为场合的缘故,之前继承式他都光明正大地翘了,鬼君请魔君那次,将离还把鬼君那两位当成宝贝的徒弟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差点打到散了灵没救回来。
听说小时候还拔过妖君尾巴上的毛。
反正自己是不敢。
五言摸了摸下巴,又拿肩膀撞了撞他:“心情很好?”
将离说过,他喜欢打架,尤其喜欢单方面殴打,因为揍完了心情会变得特别好。
被猜测心情很好的某人大方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手上拿了个盘子在众多果子里挑来挑去,拿的尽是些平常不吃的水果。
五言“咦”了一声,疑惑道:“你不是不怎么吃这些?”
“不是自己吃。”将离心情愉悦地挑来挑去。
他自己挑食得很,但凡带点酸涩的果子是半点不碰,索性一溜烟挑出来给某人拿过去。
想想某人尝上一口之后因为不爱吃又因为教养不得不吃干净的样子,他就浑身舒坦。
说白了就是恶劣因子发作,变着法子折腾人。
魔族理所应当地觉得,他厌弃的东西,其他人也该一样厌弃。
几位主君先后到来的时候尚乱作一团的人纷纷静了下来。
琴君今次似乎有什么事耽搁了,倒是没来。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不来了。琴君常年不问世事,管辖之地只一座山,也无附族。来不来也不重要,无论怎么划分,属于大陆中央的那座雪山,其他主君总会默契地给他留下。
他们于谈笑间入座。能参加盛宴的说白了都是各族权贵和那些强者,他们能见到主君的机会本也不少,一个个淡定非常,只在最开始静了几秒,随后就各顾各的,让几位主君自行聊天去了。
盛宴之期,几位主君也一向极好说话。
将离自神君来后便不眨眼地盯着他旁边那人。比起在外的时候,他的服饰打理得更为精细,身上的袍子多了几圈繁复的花纹,额中点上了一枚金色的符文,黑色的长发刻意用玉冠束起,整个人显得刻板而疏离。
有种不真实感。
五言悄悄拿手肘怼他:“诶,那是不是你上次非得逼着老龟要救的那个圣子啊?”
将离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地摸着下巴:“诶看着挺像,我还以为他那个伤势还要养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会子看上去还挺精神的。伤都好全了?”
界兽一直在沉睡,当时和五言一起半是威逼半是恐吓地把界兽弄醒之后,五言就跟没事人似的溜了。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界兽虽然同意把鳞片给他们用来治伤,可找了一堆借口,又说这个又说那个,他到处跑,七凑八凑总算把东西凑得差不多了耐心耗尽就差忍不住直接动手宰了这龟兽,好不容易才吓得它不说废话。结果非得让维圣子留在那,让他过个十天再去接。还死掐着这一点不松口。
要不是知道这老家伙品性良好,他还真不敢把人留在那。
结果过十天再去界兽又借口沉睡避而不见,说到了盛宴上自然就会见到人了。
整个玄厄之地封死,里头的生命像是同一时间陷入了沉睡。
任凭将离再大神通,对上妖族守护者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悻悻而归。
“好久不见。”魔君冲着妖君拱了拱手,魔君是个豁达性子,妖君在常事上又不费心。行事同样任性得很,关系一向不错,偶尔在各自治地还会见上一面喝上几杯,将离还小的时候的确跟着魔君见过妖君。魔君是真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着,妖君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所以熊孩子怼天怼地拔了他几根尾巴毛他也只是笑。
他能跟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虽然另外那边拍着手鼓掌叫好,哈哈笑着说:“拔得好!多拔一些拿来做裘衣!”的魔君大人是挺让人生气的。
后来他也趁机讹了魔君一批矿石,算是两清。
魔族不大搭理人族的,那些人类制备食物酒水的方式他们倒也是知道得不少,只因与妖族关系相近,这些妖族一个个被妖君带得个个都极爱享福,骄奢淫逸四字,可谓是真真切切了。
“好久不见。”妖君这会是原型,是只小古猫,体型不大,浅褐色的皮毛被覆全身,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把自己圈在里头,短小却矫健的四肢尽数被尾巴挡的严严实实,他张了张嘴,呵出一口气,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样子。
魔君见状打趣道:“怎么了?生个蛋这么虚?”
妖君张开眼,瞳色竟也是猩红一片,但他现在这副身板,倒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倒是软乎乎得十分好撸的样子。
魔君伸过手去被他无情地扫了一尾巴。
“别吓着我们家小八。”
“小八?”
不说还好,一说魔君愈发探头探脑,跃跃欲试地试图去拎他的脖子。
妖君被他烦得没法子了,尾巴不情不愿地挪了挪,露出腹下垫着的白色蛋来,然后又立刻拿尾巴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哟!你运气倒是好,几十年就一个蛋,下任妖君人选不愁了啊。”魔君看着眼热,也不好伸手去抢,语气里总带着股酸味。
“好什么,孵都孵得烦了,上一个破壳没多久这个又得孵。也不知道石科洛发得什么风,没完没了。”妖君极度不耐烦,尾巴随之晃了晃。他说得是真的,一般情况他才懒得孵,妖君这种名头,族里那群小子哪个在乎?一个个找着借口到处乱跑,恨不得百十来年连族地也不回,害得他一个人也逮不到,不然他还要自己孵???
继承人有就有,没有就算,有人护着妖族一脉能延续就行了。
护不住,护不住就算了,那时候他都化为灰烬了他操的哪门子心?
他阴森森地咧了咧嘴:那些个小子别让他逮到,不然一个个揍过来。
“不提蛋了。你那个继承人呢?”妖君又打了个呵欠,二十四小事得给这破蛋输送元素,他真是又烦又累,睡也睡不安稳。
魔君朝神君的方向努努嘴:“甭提了,那混小子连继承式都翘了。”
妖君笑得幸灾乐祸:“哦,恭喜。”
神君淡淡地笑着,假装并不知道魔君的那位继承人是因为什么才翘了继承式,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走心地夸赞道:“茶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杯子里的东西却不是茶。
只是碧色的果汁,味道带着点略微的酸,但比起茶水的生涩,更易让人接受。
神君一向喝不出什么区别,妖君也懒得去纠正,翻了翻眼皮道:“多谢夸奖。”
看起来很是应付,神君倒是习以为常,他冲着魔君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魔君回以一笑。
这三位之间的气氛要说还算融洽,那位浑身阴气森森黑雾缭绕,仿若连真实形体也无只是飘在半空的鬼君一开口,喑哑的嗓音像是在故意折磨众人的耳朵。
“都到齐了我们就直接谈谈接下来大陆版块的划分吧。”
离得近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耳朵。主君们虽也想这么做,可在外的面子还是要护的。妖君就没这么多讲究,他现在毕竟是兽型,尾巴往上盘了盘,头趁机蹭进去塞住了耳朵。
他一点也不想听噪音。
没人回应。
鬼君“哼”了一声:“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说了,东北的治地太少了,人族又少,我的几项实验都停滞不前,我看东南就很不错,最好划下一部分给我。”
他在半空化出大陆的平面图,用元素化笔,在几处圈了圈:“这,这,还有这。”
他的治地被他搞得浸满了邪气,阴气四溢,哀鸿遍野,尸骨堆了一片又一片。侥幸能逃出来的自然也不愿再回去,除了他手下那几个算不上活着的族类,再无人烟。
虽然其他几位一向秉持着忽视的态度,可他所谓的实验是拿生灵的命去填这一点,谁都一清二楚。
原本那些生灵是自愿的,也就算了,可这些年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位愈发变本加厉。
没过界就罢了,如今想扩大治地……
魔君直接开口否了:“不可能。”
鬼君声调拔高,尖锐得扎人:“怎么?妖君没说话,魔君阁下就急着出头?”
“既然你提了。”小古猫冲着鬼君龇了龇牙:“请问你是哪里有毛病?”
“自己的治地管得一塌糊涂,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把自己手上一块肥土送给你啃?你要扩大治地,我就必须得缩小?我手下生活在那几个地方的那些种族你打算怎么办?一并带走?”
鬼君道:“自然是一并带走。我只是来跟你们商量我们几个的管理范围,底下的那些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我也没打算把他们赶走。”
妖君嗤笑一声:“得了吧。真给了你他们还能活多久,估计隔天就得变成你那堆收藏里的一部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那个虚无缥缈的念头,生灵的魂散了就是招不回来,你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你看看哪个称得上生灵?没有意识没有想法,飘在那里被打散了还能聚在一起,那些东西跟云和雾有什么区别?你醒醒吧!”
鬼君化出形态,指着自己,冷笑:“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成功只是缺少实验品!我那两个徒弟不也是例子!就算我死了,彻底不在了!他们也会把我的研究继续下去!你们懂什么!那些牺牲者等我成功了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复活过来的!现在牺牲一点算得了什么!”
“那是意外!”妖君一身的毛直观地炸了,他尾巴一甩,把身下的蛋扫进魔君怀里,自己直起了身子,摆出了十足十的战斗姿态:“你牺牲了多少人!意外就出现了三个!你能研究出个什么?召回?召回个屁!你们能成功是因为你们的魂还没散!好巧不巧被稳固住了,这已经算是奇迹了你指望出现多少?你要把你这种形态变成常态吗?”
两人半分不打算退让,凝聚的压力缓缓弥散开来,魔君悄悄立下的结界在他们的冲击下变得不大稳固,四周的人部分已经注意到了这里,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神君咳了咳,给两人一触即燃的火星泼了盆凉水。
“管辖事宜容后再议,鬼君你先把枯寂潭拿出来吧。底下的小家伙都等急了。”
那东西是鬼君自己练出来的,专门用来关人,但里面区域大得很,各系元素极度活跃,后来被他们索性用来给那些小家伙修炼用了。
妖君自顾自的趴下合了眼假寐,鬼君手一招,收了大陆平面图,化作黑雾,于半空展开一副画卷。
“希望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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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还是W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