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夜（1/2）
阳光从窗户一隅照进卧室，偷窥着床上安睡的两人。小麦色的手臂环抱着蜷缩在丝绸被底下的人，铂金色和黑色的发丝即使纠缠在一起也显得那么泾渭分明。
铂金色的长发之下是苍白而纤长的脖颈，往下是光滑紧实的背部。离得这么近，Harry连一个毛孔都找不到。再往下的部分虽然被很好的隐藏在被子里，但只要Harry有心，完全可以凭借手底肌肉纹理的触觉在脑里描绘出一张清晰的图纸。
请相信他，绝对不会比肉眼见到的相差分毫。
不过他没有那么做，比起这么活跃的想法，他刚刚睡醒的脑子还迟钝得连一个粉红泡泡都冒不出来。
或许今天是个完美的早晨。
当Harry睁开眼睛，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他难得比Draco醒得早，往常都是等他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经一片冰冷，连带着他雀跃的心也归于平寂……
睡意渐退，理智正在慢慢回归。记起昨天道歉的尴尬场面，Harry再次确定自己不适合向Draco道歉。当时轻易被Draco影响思绪、拼命解释的他实在是太傻了！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定，下次还是避免做出什么惹Draco生气的事吧。
头不自觉地蹭了蹭脸颊处丝绸般的触感，柔软、丝滑、小小的分叉……分叉？
陡然睁开眼睛，Harry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不是和上次一样贴着枕头，而是贴着Draco的头顶，发旋周围的头发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被蹭得一团乱。Draco已经没有用发胶的习惯了，头发软软的散在床铺上。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铂金的头发被染成金黄色，更凸显它主人苍白的肤色。
很少有看到Draco的头发被弄得这么乱，天知道他有多么宝贝它们。
出于心虚，Harry抬起手企图将那些可怜的头发再次变回整整齐齐的模样，但他的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就立即退回原位。
梅林在上！
他没想到自己和Draco竟然贴得这么紧！
四条**缠在一起，两具身体间没有一丝空隙，Draco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出的鼻息吹过他的锁骨，留下轻微的氧意。此时两人的睡衣形同虚设，体温毫无障碍的传递给彼此，仿佛早已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像是被人下了迷魂药，Harry着迷地伸出手去触摸眼前的柔发，甚至挑起一撮缠绕着食指。它们柔软而坚韧，滑得像丝绸，柔得像棉花，坚韧得如同主人的个性，颜色淡雅，反倒衬得Harry的手指粗糙不堪。与Harry狂放不羁的乱发不同，它们经过悉心的打理。
Harry微微晃神的想，这样的Draco到底是怎么在大战中坚持到最后的？他是这么的精致、脆弱……懦弱。作为一名魔药大师，他应该在庄园里熬制魔药，而不是一次次出现在战场上。有好几次Harry都看到Draco的身影，是的，即使带着面具，他也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泥泞、血污、杂垢还有魔咒的战场，到底是什么支撑懦弱的他不马上逃离，反而坚持到了最后？难道他很早以前就看错了Draco，其实Draco是个勇敢的人？
虽然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但Harry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蹂躏着Draco可怜的头发，从发梢到头皮，差一点点就摸到了他的脸，差一点点。
阳光下的Draco周身散发出一层柔光，浑身的刺因为睡着的缘故被收了起来，单纯的像个天使，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躺在Harry的怀里，安静、乖巧，任Harry为所欲为。被眼皮呵护着的眼眸是多么明媚，Harry一清二楚。还有那双薄唇的形状是
那么完美，颜色粉嫩，但每当它张开时，甜美和恶毒并存，Draco就会化身成恶魔，催促着Harry堕落……
“唔～”可能是被摸的烦了，Draco的头向旁边偏了些，眼皮轻微的颤抖着，他在继续睡和清醒过来之间痛苦的徘徊，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呻吟。
即便它很轻，但在一间没有声响的房间里，宛如平底惊雷，拽回了Harry的神志，吓得他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随后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
没了骚扰，Draco终于不用继续做选择，几乎是立刻进入深度睡眠。谁知道他昨晚几点睡的，总之现在非常的困。
Harry在自己的手和Draco的脸之间来回的看，仿佛在确认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Draco突然出声，他或许、或许已经摸上了对方的脸。
“哦～”Harry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以手掩面，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感觉十分惭愧。
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刚刚竟然想摸Draco，自己的朋友，还是那种想……他究竟是把Draco置于哪个位置？自己刚才的行为差一点点就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更别提Draco说的同事了。
或许是Harry自责的动作过大，再次牵连到Draco。就像是一条被打扰了冬眠的蛇，Draco鲜为人知的轻微起床气被刺激出来。他的喉头发出几声不明的低吼，手臂勒紧怀里的抱枕，（Harry现在才发现Draco的手正环着他的脖子）小幅度换了睡姿，更便于他入睡。可能是他的低吼有成效，躁动的源头瞬间消失，这令他心满意足的蹭了蹭“枕头”，重新入睡。
可怜Harry，先是被Draco的低吼吓了一跳，紧接着被他贴紧的行为弄得脸红心跳，发丝轻柔的滑过他敏感的颈部，激起他阵阵反应，愈发不敢乱动。他没法保证如果Draco再乱动或者乱叫，自己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得体的反应，毕竟他现在还是个二十好几的小伙子……
如果说Harry之前“天真”的认为躺在Draco卧室的床上是一种享受，那么他现在真是欲哭无泪。这根本不是享受，反倒像是在受罪。
不过看Draco的样子，的确非常享受，Harry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过他这么平静放松的神情了，不过上次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沉思片刻，Harry的愁眉没有半点展开的趋势，他在心里苦笑。
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他是个毛毛躁躁但责任感十足的年轻人，但了解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并不想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鲁莽毛躁，恰恰相反，那些看似鲁莽但幸运的决策都是经过他直觉推算过的，只是他从不主动表现出来。他发现自己现在思考的点兜兜转转总会落到Draco身上，即使直觉不给他警告，他也能察觉出自己的改变。
因为怀中人而发生的改变。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Draco的想法，不知道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属于互生情愫还是被归于自己定义的“朋友”。虽然因为救世主的身份，不计其数的男女愿意为之主动献身，但这个身份在面对Draco时却成了一种阻碍，一种无法逃避、难以解决的阻碍。
Harry放纵自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例如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患上了梦游症，不是它的出现，两人或许在有生之年都会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同事关系吧。
仅是同事，除了在学校见面外再无交集。或许哪一天Draco会从铺天盖地的报刊上得知曾经的救世主Harry·Potter结婚的消息，或许哪一天Harry能从那个同事嘴里听到Draco·Malfoy大婚的消息，然后
，再无消息。（Draco结婚的话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不出意外会进魔法部）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多年以后再次戏剧性的相逢，有可能是Madam Malkin的店里，有可能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带着自己的太太和孩子碰到了Draco带着他的太太和孩子，两人许久未见，乍一见面兴许还会一愣，紧接着Draco应该露出一个贵族的内矜淡笑，就像曾经的Lucius一样，礼貌而又疏远，仿佛对方只是个陌生人。而自己呢，可能连笑都想不出来吧……
其实想到这里，Harry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低头看了眼紧贴着自己的Draco，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无声地说句“小混蛋”。他心想，看来今天的早饭可以省了，因为Draco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而他，在对方醒之前恐怕是不会再动的。
事实上，Draco醒来时他们还是来得及赶上吃早餐，前提是不算上两人没有傻愣愣的僵在床上半个小时和帮Harry揉僵硬的手脚半小时。
虽然错过了大厅的早餐，体贴的家养小精灵还是为两位教授保留了属于他们的份，等他们在办公室吃的时候仍然没有失去一点滋味。
或许是早晨醒来时的情况太过于尴尬，（Draco惊讶地踢了Harry一脚，这一次Harry的战斗本能没有发挥作用，真的被踢下床）导致两人直到用完餐点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Draco清了清喉咙，先开口问：“Potter，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还要给学生上课，你不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Harry将两人的盘子递给收拾的家养小精灵，视线再次转移到Draco身上：“不用，我主要是教他们实际的操作，只要记得书本的流程，不需要做什么精心的准备。”
呵，多么轻松的课程。
Draco第一次体会到Severus当魔药学教授时对于黑魔法防御学的心情，原来它是这么令人牙痒痒的学科。
吃完早餐，Draco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片刻，Harry则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手里翻看着不知从哪里找出的魔药学课本，时不时从课本里抬起头偷瞄Draco。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与卧室不同，这里没有窗户，房间的光源除了装在玻璃器皿里被镶嵌在墙壁上的幽灵冷火外，只有一个小小的壁炉。火焰摇曳，木柴轻微的炸裂声时不时响起，为这个独属两人的空间增添了一份适宜的静谧。
“既然你这么闲，就来帮我处理魔药材料。”感觉到时不时出现、不容忽视的炽热视线，Draco突然站起身，走向一旁还未熄火的大釜，一边走一边从西装内侧口袋往外掏魔药材料。也不知道他的口袋被空间扩增咒扩增到多大，慢慢悠悠拿出十来样东西，大小不一，只有拿最后的一样东西时他的动作不经意的一顿，随即自然的拿了出来。
没人知道那短短的一顿他的心里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他甚至有机会换一种材料，但最终Draco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他坚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Harry自然没有错过Draco的异样，视线随着Draco的动作定格在被拿出的最后一样东西——一个暗金色布袋，和他第一次在翻倒巷见到它时一模一样，他甚至怀疑Draco连打开都没打开过。
的确如此，自从Draco拿到了这份材料后，被Harry三番四次的打扰，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Draco，这是什么材料？你包得可真够仔细的。”Harry的声音还算沉稳，但微微沙哑的音色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甚至都没注意到Draco因为他的行为而黯淡的眼神。毕竟眼前的东西正是他锲而不舍地纠
缠Draco的根源，如果不是这样东西的推动，他想要认清自己的心思恐怕还需要花上好一段时间。
“这是六翼飞龙指甲。”Harry的目光想去追逐Draco时，他偏开头，拿出魔药柜里的小刀，着手处理材料。Harry皱皱眉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六翼飞龙通常生活在魔法森林深处，是一种极其珍惜的物种。它们强大、贪婪、自傲，通常一片森林只能容得下一族，任何企图接近它们的人都将被它们的魔焰烧毁。但即使如此，它们身上的宝贝依旧吸引不计其数的赏金猎人前去狩猎，像本能，也像诅咒，飞蛾扑火、不可自控。不过这也难怪他们，且不说我，就连Sev也会为了六翼飞龙身上的魔药材料冒险一试吧。而我买的这个袋子里装着的是六翼飞龙指甲，只要加上那么一点点，嘿嘿，哪怕是一杯清水，也可以将一头巨怪轻易毒死。如果配以某些特定的魔药材料，想制成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不可能。”即使低着头，他恶作剧般勾起的嘴角也令他周围的空气变得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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