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1/2）

贞元十五年的秋天，周国的都城中都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这座曾经的“金翠耀目、罗绮飘香”之城，凝聚了数代周国人的血汗，已在中原大地上矗立了一百多年，如今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尽数毁在燕人手上。中都城内城外，方圆几十里，生灵涂炭，满目疮痍。上至皇子皇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或沦为阶下囚，或变成刀下鬼，逃出者寥寥无几。这突然的灾难将在安宁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周人砸得惨不忍睹，他们惊恐地看着残暴的燕人抢劫、杀人、放火，甚至剥光人的衣服…… 周人无力反抗，唯有号啕痛哭，因为燕人甚至俘虏了他们的皇帝……

十月二十八日，中都郊外的广宁王府，东南角一处偏院。

连绵的秋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冷雨疾风打得院内的芭蕉叶子嘭嘭做响。此时已过了酉时，天色又阴又暗。谢眉远听着外面的雨声，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冷得气也透不过来。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沅莹，心中又焦又躁，忍不住拍门道：“外面的嬷嬷，烦您再去催催，这郎中怎么还不来？”

“哎哟，我的千金小姐，老奴我劝您省点力气吧，这么冷的天，哪个郎中愿意出门？我老婆子为了给你传话，鞋袜都湿透了，到现在都冷得打颤! 您好歹也体谅体谅我们下人！”

屋内谢眉远听了，气得滚下泪来：“那嬷嬷好歹给找些热水来，这床上躺着的是位公主，是咱们半个主子，请嬷嬷千万再辛苦一趟。”

那嬷嬷听了，边走边咕哝道：“凭她是什么公主，就是她的皇帝老子，如今也只是个阶下囚！要不是他刘家做孽，京城能死这么多人”

屋内屋外再次回到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噼啪的雨点声愈来愈大，仿佛落到了谢眉远的心里，又凉又涩。她强打起精神来，将刘沅莹额头上的巾帕用凉水过了一遍，又倒了半杯凉茶，轻轻唤道：“沅莹妹妹，醒醒喝口茶吧……沅莹……”

刘沅莹已烧得有些糊涂，因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便强睁开眼睛道：“眉姐姐，你莫哭了，我是真的要死了，我梦见我母妃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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