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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逼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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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在榻旁坐下:“你若想立时去陪梅姐姐大可不吃药,只是你这般折磨自己,不过是令亲者痛仇者快,最是愚蠢不过”

接连两日烛心整个人如去了魂魄一般,呆呆的看着窗外日出日落。他来看她,她便闭了眼睛假寐,他想,她心里一定在怨他吧!

游廊之下,阿昭低声与辛夷询问:“梅家姐姐今日出殡,真的不告诉夫人么?”

辛夷道:“她病成这个样子哪里出得了莲笙阁,况且斯人已去,架着一具空棺材,去送谁?”为医者见惯了生生死死将这些看的很淡。

两人自轩窗向内看一眼,她呼吸平静睡得深沉。

暮色起,天际挂着一线铅云,勤政殿的灯烛堪堪亮起,他疲惫的按了按额头,对下方的阿昭道:“夫人今日如何了”

她,定是十分不想见他,他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

阿昭回道:“整整睡了有一日,方才吃了半碗参汤,又睡下了”

鸿烈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她退下。

午夜过半,勤政殿的灯烛还未灭,粮库亏空一案牵涉之广,远超他的想象。这贪腐之根果如野草一般烧之不尽,此次若非大司农临时起意清点北山粮库,竟不知下面官员每年都在利用粮价之差从中获取暴利。价高卖出,价低买进填补亏空,此次清点毫无预兆,粮价居高不下无法立时填补,这才漏了马脚。

天子脚下尚且有此事,那再远些的地方呢?下令严查,结果惊心令人震怒。如遇灾荒战事,整个北黎岂非危如累卵。他登基之后,深谙臣贤君疑之大忌,所以时常在心中告诫自身用人不疑,这便是他“不疑”带来的后果么?

“陛下”内侍官在门外露出焦急之意。

他头痛欲裂,按压着穴位,不耐烦道:“何事”

“夫人,夫人”

未等下文,他起身急步至门外:“夫人如何?”

殿外起了大风,枝影在暗夜下张牙舞爪的摆动。

“夫人去了花溪棠,这,这如何说起,陛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乌云闭月,狂风四起,卷着扬扬洒洒的纸钱纷飞在木槿花溪棠上空。

烛心一身素衣,额系白孝游走在花溪棠的甬道之上,声音嘶哑的喊道:“姐姐,若你魂魄有知,就回来吧!姐姐,快回来吧!

苏槿被禁足于内,半步不得踏出,午夜里带着哭腔的喊声,令她心虚不已:“那个疯女人在做什么?”

婢子哆哆嗦嗦回道:“听说,是在招魂”

“混账,招魂不去十里坡,来本宫宫里做什么?”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而厉声对下,“今夜,都不许睡,都在这给本宫守着”

鸿烈站在宫道的尽头,望着她枯槁的模样心痛不已,等她闹够了,接过内侍递来的披风将她裹紧,柔声道:“回去吧!”

她看他一眼,红着眼眶道:“我听说,惨死不得瞑目之人魂归无依,我想送姐姐回家”

他柔声道:“好,送她回家”

急雨下了半夜,清早方才放晴。

阿昭悄声进来想看看烛心是否醒了,却见她精精神神的坐在梳妆台前。

她欢天喜地的穿了那件梅姐姐为她绣的麦穗裙衫,细细梳妆打扮一番,脸色因为高热像涂了胭脂一般。阿昭吓得不敢说话,忙令小婢子去请陛下。

鸿烈急步而来,近她跟前时慢慢放缓了步子,看着镜中人温声道:“烛心”

她转过头笑靥明媚,眸中一片纯净:“你来了,快帮我挑一挑,戴哪朵簪花”

她端起首饰盒子让他挑,他看她一眼,挑选了一对金色祥云纹样的对簪。

她笑道:“艳丽了些,不过今日是大弟的喜宴,是要艳丽些才显得喜庆”

他愕然,却又不敢去惊扰,由着她催促着备了马车,陪着她一路出宫。

烛心乘着马车走过熟悉的街道,以为梅姐姐还会像从前那般远远的立在巷子口迎着她,她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只有雨后凉风拂过悠长的巷道。她蓦地清醒,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这絮絮叨叨的给她叮咛,她再也没有姐姐了,她蹲下来双手捂在脸上,呜咽着,泪水顺着指缝滴答滴答到石板上氤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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