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光的雏形（2/2）

“那你走过去试试吧，念‘佩得鲁’，意思是石头。说的时候一定要专心，想象着石头……从内到外，从手感到气味，想象石头这个东西本身。要识破幻象，光有咒言还不够，破解者还必须深刻地理解那个现象。”

他有些胆怯，但是被老师推了一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术士微笑，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孩子？我没见过你，是普洛斯新来的学生吗？”

“您好，尊敬的术士老师。”

他说得细声细气，像女孩子。在这群孩子中，就数他个头最小，胳膊也瘦。别的男孩已经在对他评头论足了，他听到，心中惶恐。

“叫我卢西奥，你想看看这块石头吗？”术士说。

“是的……请问我可以吗？”

“当然。”

石头就被交在他手中。

他抚摸着鹅卵石，想象着石头的质感，想象着以前在家门口的河边和弟弟们玩耍。弟弟们嬉戏打闹、抓螃蟹捞虾子，而他只喜欢看书散步，偶尔将手探入沁凉的河水中，捡起阳光下亮晶晶的鹅卵石。

石头是他熟悉的。

熟悉得像老朋友，像母语。

冥冥之中，他感到了一种异样感，假象松动了。从他生命与知识的深处，一种真实的力量、一种冲动呼之欲出——

几乎是不经思考，他说：

“‘佩得鲁’。”

术士笑着鼓掌，普洛斯老师满意地哼哼，其他学徒也惊喜地叫出声，也纷纷给他鼓掌！

他睁开眼，发现石头已经变成一只毛绒绒的金丝雀……！可爱的黑油油的小眼睛望着他。金丝雀抖了抖翅膀，开始梳理羽毛。

“啊……”

他不敢相信。

术士笑道：“诶呀，被你发现了，其实石头也是幻象。它本身就是一只金丝雀，是我养的小安尔璐。”

金丝雀啾啾唱着歌，飞起来，又停在男孩食指上。

他温情地看着小鸟，心中无比爱怜。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周围的孩子们为他鼓掌，老师们肯定地拍着他的肩膀。那一刻，他忽然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这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每次生病卧床，父亲只要一看见他就叹气。而母亲也不过稍稍安慰，之后就要忙着去照料哭闹的婴儿。他以前总是愧疚：自己作为长子，都快八岁了，什么都做不到，还常常生病浪费家里的钱。的确令人失望透顶。

可是现在……一只小小的金丝雀蹭着他的手指，依恋他。

“你好呀，小家伙。”他笑了笑。

“不错，适应得很快。”普洛斯老师摸摸他的头，说：“听着小鬼，不管以前怎么样，不管你父母为什么遗弃你，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既然来了就要开始新生活……以前你没有的东西，你渴望的东西，都能在学院找到。”

他抬头，看着老师的金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和养子，伯恩哈德家的一员。来吧，和那家伙好好相处，一起学习。你们要努力成为优秀的术士，不要辜负自己的人生。”

普洛斯老师指着远处走来的一个男孩，对他说。

他认出那孩子。

笑盈盈的，蓝眼睛，金发柔软得像夏日河水的波光。男孩向他挥手。

呀，闪耀之物，光明之心。

看着那太阳一般男孩，他不禁暗自祈祷，希望能在学院找到自己的价值，能匹配得上他心中对美好的想象。

是真实的价值，而不是在咒言中就会消散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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