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过激（2/2）

何书瑶的心跳也乱了，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快速地翻过身后，竟然是伸手捏住了兰生的脖子。

兰生的脖颈温热，像蒸熟的糯米那样软，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被何书瑶这一捏的力气推得离何书瑶远了一些，稍微有些喘不上气起来。

见状，何书瑶倒是松了手。

他心想这么没心眼，怪不得老是被人骗，两只手却顺手推舟地缠到了上去，把何书瑶的手抱在了怀里。何书瑶的手心凉凉的，像攥过冰一样。

他这动作有点把何书瑶激恼了，何书瑶不发一言，暗暗地用着劲儿想将手从兰生的两手间抽出来，然而却是无用的。

仿佛铁水浇筑而成，纹丝不动。

何书瑶于是把另一只手也从被褥中抽出来，用这只手按在兰生脸上，想借力把另一只手抽回来。

为了拯救自己的另一只手，她推在兰生脸上的这只手就格外用力些，兰生往后缩了缩，那手却更用力地推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都推得仰上去。

二人僵持了片刻，兰生突然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何书瑶的掌心。

何书瑶被吓得头发丝都要炸起来，飞快地把自己的那只手缩了回去。

兰生胜了一局，正抱着她的另一只手，耀武扬威地冲着她笑。

何书瑶没辙了，不想表现得很幼稚，又不想让兰生太得意，只能装作无谓的样子，任凭兰生抱着她的一只手，她一脸无所谓地躺好了。

兰生把她的手捧到自己脸边，枕着也躺下了，乖巧如往常，仿佛刚刚那场大战是一场梦境。

何书瑶无奈，轻轻地吐出一句：“狗崽子。”

兰生不多言，像是突然泄气一般松开了何书瑶的手，何书瑶把手从他脸颊下抽出来，缩进被褥里，想起自己刚才幼稚的行为，有些好笑。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兰生掀开她的被子，竟然是钻到她的被子里来了。

何书瑶只穿了寝衣平躺着，能感受到身边有一个温热的身体，也知道这具身体很软，很像蒸熟的糯米糕，也很像浆成的豆腐，也像盛开的棉花，也像纷飞的柳絮……

何书瑶思绪乱飞，把身边的兰生想成无数个糯米糕，无数块白豆腐，无数朵棉花，无数重柳絮……然而还是不行，这他X的是个人啊！

有着漂亮的眉眼和细软的发丝，正一动不动地侧身盯着她。

这种鲜活的生命力，这种活人的气息……令何书瑶十分不舒服。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何书瑶觉得自己想吐。

她往床的内侧缩了一下。

兰生接着跟了上来。

她再次缩一下。

兰生又跟着移动。

终于何书瑶缩在床脚，一缩也不能缩了。

再看兰生，却是个十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他就用这张天真无辜的脸，轻轻地问何书瑶：“林言溪，他抱过你吗？”

何书瑶舌根泛酸，终于忍不住，推开兰生，猛地坐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

何书瑶只觉胸脘满闷，头眩心悸，无法控制自己，吐得颌骨发麻，泪眼朦胧。

兰生的小手拍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地帮她顺着气。

他声音压得很低，低声对她说：“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对林言溪厌恶到这种地步，也没曾想到，你也会对我厌恶到如此地步。”

透明的津液流淌在何书瑶嘴边、下巴上、胸前、被褥上、手上，何书瑶噙着眼泪摇了摇头，却还是止不住呕吐。

到了此时，她却很想将守门的桃红或者柳儿喊到身边来。

她试着张了张嘴，却吐得更厉害了些。

柳儿此刻正和马力站在德春苑小侧门那里，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柳儿说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马力就住了嘴，看那模样仍旧是想说些什么。

柳儿不经意地抬起眼，想劝马力快点回去，却瞧见大小姐卧房的窗户开着缝，她念着大小姐身子骨不好，初秋的晚风也是十分凉的，怕大小姐身子受不住，正要去关窗户，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呕吐的声音和大小姐的呜咽声。

心下一惊，忙敲门把桃红叫醒了。

柳儿和桃红掀开纱帘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兰生正轻轻地拍着大小姐的后背，语气轻柔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跟往常大小姐哄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大小姐捂着嘴巴，正拼命地在床榻上呕吐，脸色惨白，泪眼朦胧，脸上、身上都是一片黏糊糊的透明液体，看着十分吓人，她俩也就没空顾上兰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桃红上前来把脏被褥掀了，把大小姐小心翼翼地扶到床边干净的地方，先给大小姐披上毛毯将就一下，又去橱柜里翻腾新的被褥去了。

马力在门外候着，被柳儿指使着去找夏嬷嬷跟大夫去了。

柳儿则是找了方手帕，来不及打水，只能用茶水将它捏湿了，拧干，一丝不苟地给大小姐擦拭脸上的脏污，脸上擦得差不多了，柳儿又去换新的手帕，正用茶水将它淋湿。

兰生刚才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安静得就像何书瑶的影子。

在这样的间隙里，他却是笑了，甜美而残忍，趁着无人注意，俯在何书瑶的耳边，轻轻地说：“你这反应很好，看来也不需要我提醒你了。不要忘记了，你已经被人杀了一次了，可千万，不要再被人杀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