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 战争面前,众生皆小(1/2)
在战争面前,众生皆小。
蒋言一部开到上海之后发现战争形势比他们想象中要糟糕很多,于是他密电上级再次催促调兵事宜。
10月上旬,桂系狼兵序列悉数开往上海一线,集结地为上海郊区南翔火车站。
夜犹如黑色巨蟒一样蔓延,吞噬了整个空间,偶尔有照明弹划破夜空,空中扑鼻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白怀韧所领部队距离火车站还有大概20公里的路程,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吼了几句加油打气的话,但是此刻,能让将士们动容的似乎并不是他那些加油打气的话语,而是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些吴侬软语。
夜很黑,没有一丝风,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伤员运输车辆排着看不到尽头的长队,至少有上百辆,卡车已经装满,有大半的伤员被一帮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抬着撤向大后方。更让大家为之动容的是,开车的、抬担架的基本全是十五、六岁的女孩。那些孩子,满嘴吴侬软语,但表情幼稚中透着严肃,将烽火硝烟里的尊严全部写在了脸上,将民族危亡里的不屈精神悉数写在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
听到白怀韧鼓励将士的声音,其中一个车窗里伸出一个带着稚气的脸庞,她朝着白怀韧的方向瞧了瞧,确定没有听错之后,朝着白怀韧喊:“大伯!”
白怀韧没有听见,继续指挥队伍前进。
“白怀韧!”那女孩又喊了一句。
白怀韧这才注意到有人叫自己。夜色有点昏暗,他看不太清那孩子的脸,于是给身侧的人安顿一句:“端木尘,你带着大家先走。”
端木尘点了点头,目送着白怀韧奔向那车子,嘴里嘀咕:“说不定我家楠楠也在队伍里。”
白怀韧奔到车边之后看着车窗里那朝着自己咧嘴笑着开怀的姑娘,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到底是自己哪位侄女。
“大伯,我是蕴蕴。”
“蕴蕴?”白怀韧依旧没有认出来。
那孩子朝着白怀韧做了个鬼脸,白怀韧才记起眼前到底是谁,“白沐然家的二闺女是吧?”
“对!对!大伯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我们都在找你。”那孩子突然情绪低落下来。
虽是远房侄女,但在战火纷飞的年月里能够遇见,还是觉得很亲切。
白怀韧想着挤上了她们的卡车,边走边聊。
“白蕴,你爸爸妈妈呢?在上海吗?”白怀韧问。
白蕴那双明亮的眼珠瞬间被雾气罩住,她带着哭腔告诉白怀韧,她的父亲白沐然两天前在宝山桥战死了,她母亲两个月前在吴淞口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日本人暗杀了,她的哥哥白晓年馑的时候就饿死了,姐姐白悠参加爱国学生□□的时候被日本人杀了。
“丫头,放心,有大伯在呢!”白怀韧抬手揉了揉白蕴的发顶,“不哭,开车不能哭,危险!”
白蕴擦了擦眼角,抽泣两声说:“爷爷说让我去南京找他,可我的至亲全部死在了这里,我怎么去?”
“好了,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不去就不去。对了,这是我的联系电话,你送完人回来了就打这个电话。”白怀韧也不敢走太远,于是掏出纸笔谢了个纸条塞给了白蕴。
“好!”
“放心,只要大伯活着,你在上海就有家。打这个电话,你大伯母会去接你。”为了安慰白蕴,白怀韧撒了谎。他留的那个电话是靳楚弦的。因为,他再也想不到还有谁可以照顾那孩子。
白怀韧下车之后叔侄俩挥手告别,背对背而行,白怀韧奔赴阵地一线,白蕴开车驶向大后方。虽然这一切只是烽火硝烟里的常态,但白怀韧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在他的人生里,每一次遇见都是别离,所以,他害怕,害怕遇见。但他又渴望遇见。
与蒋言是,与自己的侄女也是。
他仍然清楚地记得蒋言见他时那热泪盈眶的样子,他本以为,往后余生里,他们又可以并肩而行。可他们还没到河北,一纸军令,他前往河北,蒋言调往山东换防,两人就那样只是匆匆一面。
他说你也带兵了,得有个将领的样子,他说我们很快会再见。但有些所谓的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8月23日起罗店保卫战打响。
9月7日,宝山一战,敌众我寡,一个营的官兵全部壮烈殉国。消息传到了南京,大半将领因作战失利被撤职。
9月10日苏雨轩正式递交完材料“下野”,参谋部由靳云接管,叶薇担任副总参谋,全权处理相关事宜。9月18日,经过27个日夜的血战,罗店失守,参谋部包括苏雨轩在内的“下野”官兵全部战死。罗店保卫战终究以“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惨烈战况告终。
白一凡听到消息之后直接搭乘运输机赶往罗店,最终在谢楚山的周旋下被靳平生拦在了机场。但因靳平生答应了白一凡要将苏雨轩的尸体找回,所以蒋言只身前往,以一己之力灭了30多日军之后将尸体背了回来。
未免其他人担心,蒋言将自己身负重伤的事情隐瞒下来,再次投入战斗。
9月11日,右翼防线被敌军突破,死伤严重,谢楚苑等部退至罗店以南施相公庙、浏河之线预筑阵地,蒋言等部亦转移到北站、江湾、庙行、蕰藻浜右岸之线预筑阵地,与日军对峙。
10月3日,天很冷,下了很厚的霜,蒋言旧病加新伤倒在了工事现场,被送到医院后不到一夜便没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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