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1/2）

第四章

再三思索，奶奶还是决定联系特殊学校。

小卖部的老板娘给奶奶支招，去找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周沅入学。

奶奶听从了老板娘的建议，和社区居委会的人说明了情况。

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高度重视，急忙跟特殊学校的校长联系。各项资料准备齐全后，特殊学校让周沅周一过去上课。

奶奶高兴坏了，抱着周沅一顿亲。

“哎哟，我的沅沅，以后要考大学！咱们不去那里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读书！天大地大，又不只有他们一家学校。”

周沅点点头。

周沅还有东西落在学校，但她不敢进去，她想等周五放学了，让小虎帮她带出来。班里同学讨厌她，进去是自讨苦吃。

校门口正对面是一排高大的木棉花，准备入冬，树叶依旧繁茂，只是没那么绿了。

周沅从没见过书里说的，落叶似黄金铺满地的场景。

木棉花树干很粗大，周沅躲在后面，谁也看不见。

周沅来得早，四点钟就到了，那时校门口还没等候的家长，而她等待才过去半个小时，门庭若市。

周沅看到骂奶奶的贵妇人了，一身红裙在人群里很抢眼。来这里读书的同学非富即贵，看得得上眼的，打招呼握手，看不上眼的，谁也不看谁。

周沅不出去，就在那里蹲着。

下课铃声响起，校园里传来一阵欢呼，不过几分钟钟的时间，校道上全是人。

有人喊了“让开让开”，

周沅探头看，程勇和几个男生踩着平衡车开路，瑾阳就在人群的尽头，沉着脸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虽然面前就是平坦大道，可没人敢走在他面前。

瑾阳为啥这么凶，周沅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好朋友说，他妈妈好像是富豪间的交际花，年轻的时候爱玩儿，中年了才找了个老实本份的富豪嫁了。

瑾阳走得慢，后面堵了一堆人。

江淮吐槽：“他自个儿不走，拦着路，这算什么？学校是他家的？！”

江淮一向看瑾阳不顺眼。一个□□生的狗崽子，能是什么好玩意儿？可他不敢在瑾阳面前说，只能在背后吐槽。他见过瑾阳打人的样子，特别疯狂，双眼赤红，薄唇紧抿，青筋直暴，都是将人往死里揍的。

“你别瞎说！”跟江淮一起走的男生警惕看了眼周围，不快江淮的不谨慎。

学校里怕瑾阳的人多，大家为了得到他的青睐，会不顾一切地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他，那时候，他们就真的在劫难逃了。他们还不想死。

“这么怕他干什么？！不就是一个□□生的——”

江淮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男生捂着嘴往旁边草地拉，几个人慌神四下看，见没人听到他的话才把江淮嘴拿开。

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你知道上回那个人是为啥挨揍的吗？！就是你这句话！”

瑾阳把人揍得半死不活，拉都拉不住，最后老师过来才把人拉开，简直疯了一样。

想起当时的情景，所有人都寒毛直竖。

他妈就是他的逆鳞，但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他会打开潘多拉的仇恨盒子，放肆的报复。

他就是一个疯子。

江淮脸都青了，可还是强自镇定：“怕他干什么，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你还是冷静一下吧。”几个人觉得江淮疯了，怕被他疯言疯语波及，留下话就走了。

江淮看着几个小伙伴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淬了口口水。

瑾阳往外走时，看到正中校门的木棉花树底下，耸动着个人影。

他停下脚步，那人悄悄探出头，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周沅没想到瑾阳发现自己了，她赶紧把头缩回来。

见瑾阳没走，程勇踩着平衡车回头：“怎么了？”

瑾阳没说话，出了校门朝路对面走，程勇和几个男生也跟了过去。

周沅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心砰砰直跳，她想跑，可是提不起劲儿，她有点害怕，只能抱着膝盖蹲坐在那里。

瑾阳来到树后时，看见她卷成一团。

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和维生素，她头发干枯毛躁，像堆干草，露出的那一小截脖子白皙纤细，只有他胳膊那么粗，仿佛轻轻一捏就碎。

像个小乞丐。

“你在这里干什么？”

瑾阳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不带一点温度。爷爷每次和她说鬼故事时，一说到地狱里的使者，他都压低嗓音，沙哑的，无情的，像瑾阳的声音。

周沅张了嘴，一抬头，和他对上眼，周沅吓得屁股跌坐在地。

他眼睛是茶褐色的，眼白有血丝，可那不妨碍它的明亮。在注视到几秒后，周沅察觉自己干了什么，赶紧把头低下。

然后摇头。

小虎喘着气跑了过来，“周沅！”

他担心极了，就怕一不留神，周沅又被欺负，跑过来的时候，牙关咬紧，憋着眼泪，脸都红了。

瑾阳直起身，面无表情看冲过来的小虎。

瑾阳很高，比小虎高了足足一个头。小虎一看到他就害怕，可又不忍心丢下周沅，他犹豫一会儿跑过去，把周沅拉起来。

周沅愣愣的。

小虎说了声“走”后，拉着周沅跑了，他频频回头。瑾阳像棵松站在那儿，一动未动。

周沅蹲的地方掉了一枚硬币，一块钱的，亮铮铮，泛着光。瑾阳瞥了一眼，转身离去，走出去一半，又回头把硬币捡起。

小虎拉着周沅一直跑出几条马路才停下来。

周沅额头出汗了，枯黄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因为奔跑，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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