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1/2）
第二十二章</p>
瑾阳的衣服太招摇，进校的时候，值班老师多看了几眼。保安大叔更是冲他竖起大拇指。</p>
程勇盯着他衣服看了个遍，问他：“这衣服，啥时候买的？”</p>
瑾阳衣服是不少，但程勇发誓没见过这件，而且这衣服质量不咋地，不是瑾阳平时的风格。</p>
“昨晚。”</p>
昨晚从周沅学校出去，他让他们先走，难不成是出去玩后买的？</p>
“情……侣装？”</p>
瑾阳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你觉得如何？”</p>
程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款式不咋地，但是撩妹的好技能。”</p>
瑾阳闷笑一声，大步流星往前走。</p>
程勇追上去，“瑾阳瑾阳，晚上还要去打游戏么？”</p>
“不打。”瑾阳利落拒绝。</p>
“好吧。”</p>
吃完早餐，梅咏珊让周沅先不要去学校，说杜叔叔约好的医生今天有空，要带她去看病。</p>
周沅有点紧张，当然也很期待。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减轻奶奶负担，第二就是想治病，要是治好了，她就不会再被人说哑巴了。</p>
杜叔叔去公司了，只能梅咏珊开车送周沅去。路上母女俩零交流。周沅盯着窗外看，梅咏珊沉默开车。</p>
到半路遇上堵车，梅咏珊有点烦躁，她停了车，探头看外面。冷风从梅咏珊开的窗里灌进来，周沅今天穿了瑾阳买的卫衣，里面一件贴身保暖衣，外面套大校服，脖子处空荡荡，风一直往里吹。</p>
梅咏珊瞥她一眼，见她缩着脖子，瘦弱的身体几乎靠在车窗上，她把窗关了。</p>
“围巾呢？”</p>
周沅看她，比划了一下。</p>
「洗了。」</p>
梅咏珊根本看不懂手语，看她像个傻子比划比划，更是烦躁。</p>
“抽屉那里有纸和笔，写下来。”</p>
周沅默默翻出纸，写下了自己的回答。</p>
前方车开始移动，梅咏珊淡淡扫了一眼，又继续开车。</p>
“知道要洗就多穿点衣服。”</p>
周沅点点头。</p>
母女对话到此结束。</p>
周沅和梅咏珊到医院的时候，会诊室里有个男生在看病。不说话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脸上总带着别人猜不透的沉重。男孩就是这样，周沅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又是如何，应该也是如此。</p>
主任医生让周沅和梅咏珊在外面等。</p>
梅咏珊从车上带了饮料，她把其中一瓶给周沅。</p>
周沅是早产，生下来才四斤多重，胳膊般大的小婴儿丑不垃叽，像个小老太太。那时候对她尚还有母爱，想着这对堆小东西就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心都软了起来，觉得未来再大困难都能顶过去。可没想到后来，也没想到如今割舍了的母女情谊。</p>
梅咏珊实在对她喜欢不起来，要说存留的情感，也只有同情和一丁点儿愧疚了。</p>
她觉得她没有错，十几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修补得起来的。</p>
想到这儿，梅咏珊在心里叹口气，目光停在周沅身上。给她的饮料没开，放在大腿上，瓶口撑着下巴，盯着前方走廊来往的人看，安安静静不吵不闹。</p>
“怎么不喝？”梅咏珊声音不自觉放柔。</p>
周沅抬头看她，清澈的双眸里，印着她的剪影。梅咏珊仿佛被她看穿，心里的那些阴暗全被她的目光逼近了角落里，压得她胸口空空。</p>
梅咏珊垂下视线，接了她手里的饮料，拧开瓶盖又给她。</p>
“喝了。”</p>
其实周沅不渴，但听她如此决绝，也就意思意思喝了一口。</p>
医生将男生和他母亲送出来，母亲握着男生的手不停地说谢谢，只不过男生没反应，站在那儿，傻愣愣的一点反应也没有。</p>
梅咏珊拿起包起身，医生让她们进会诊室。</p>
周沅失语是小时候高热发烧，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导致的声带受损不可逆转。医生说救治机会渺茫，但可以试试。</p>
当天做完全部检查，医生让她们先回家等消息，说不要太悲观，希望还是有一点，他会根据周沅的情况研究治疗方案。</p>
从医院出来正好下午四点多，学校准备放学，梅咏珊问周沅想不想逛街，周沅以为她想逛，也就答应了。没想到梅咏珊是先去学校接了准备放学的杜盈盈，三个人一同去。</p>
杜盈盈在家没给周沅好脸色，梅咏珊知道，但她更知道她这女儿的性格，爱争宠，独占欲强，爱表现，要是知道她单独带周沅出去，只怕会闹得鸡犬不宁。</p>
“盈盈不坏，相处久了她也会对你好的。”梅咏珊如是说。</p>
她坏不坏周沅不知道，相处久了会不会对她好她也不知道。周沅只能点头。</p>
杜盈盈看到梅咏珊的车，和同学挥手道别，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上了车。</p>
这所学校的有钱人不少，杜盈盈家这种算是处于中上端位置。司机开的是保姆车，杜叔叔自己有一辆进口豪车，梅咏珊座驾也有几辆，如今开的是保时捷帕拉梅拉的最新款，壕气得很。</p>
杜盈盈虚荣心得到满足，上车的时候看到周沅，也没挑刺嫌弃。</p>
来时周沅坐副驾，到学校后，梅咏珊让她去后座。</p>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杜盈盈一上车就靠在梅咏珊身上亲昵。</p>
“去逛街，给你们买衣服。”</p>
“那我要买大衣！！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黑色的！”杜盈盈手舞足蹈，在位子上扭来扭去，开心得不得了。</p>
杜盈盈就钟爱几个品牌的服装，每次上新，总缠着梅咏珊买，反正她想要的，一定要买，不买就撒泼哭闹，现在她自己的衣帽柜比梅咏珊的还满。</p>
“你只能买一件，你衣服够多了。”</p>
“哎呀我不管，衣服多但是不是一样的款式！我不管，我也要买！”</p>
到了国贸停车场，梅咏珊和杜盈盈去卫生间，让周沅在楼下等她们。</p>
杜盈盈和梅咏珊手挽手。</p>
“妈妈，也要给周沅买吗？”</p>
“嗯。”</p>
杜盈盈瘪瘪嘴，“她不喜欢穿的吧，爸爸给她买的，她都没穿。”</p>
“那也要买。”</p>
“好吧。”杜盈盈脸凑到梅咏珊肩头上，笑嘻嘻，“那妈妈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呀！”</p>
“你这孩子。”梅咏珊宠溺一笑。</p>
杜盈盈和梅咏珊去不久，十几分钟就回来。母女俩手挽手进商场，周沅跟在一旁。</p>
商场里琳琅满目，物品繁多，杜盈盈什么都想要，指着包包又指鞋子，指了鞋子又指外套，整个商场都要被她点完了。</p>
“说了你只能要一件衣服。”梅咏珊提醒她。</p>
杜盈盈不依了，摇着梅咏珊的手，都快摇断了。</p>
“妈妈，就给我买一次，下次我不买了，好不好？”</p>
这时梅咏珊手机响了，细长的手指放在杜盈盈唇上，示意她噤声。</p>
杜盈盈不喊了，生气地晃了下身子，埋冤地嘀咕了一句。</p>
梅咏珊无奈看她，冲她摆了摆手。</p>
得到准许，杜盈盈喊了一声“谢谢妈妈”，飞奔往商店走。梅咏珊看向一旁的周沅，手机拿开耳朵，“周沅，你也去看吧，喜欢哪件要哪件。”</p>
见她还傻站着，梅咏珊催促了一声：“去啊。”</p>
周沅看了看她，又看已经跑进服装店的杜盈盈，转了身慢慢离去。</p>
店里的衣服都是周沅没见过的款式，她觉得都好看。虽然梅咏珊说了让她随便选，但她也不会真的随便选。她衣服够多了，杜叔叔给她买的她还没穿过，再买就太浪费了。</p>
而且，她没把自己当作杜家人，她以后还是要回到奶奶身边的。</p>
想通这些，周沅就更不会在这些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里停留驻足了。</p>
杜盈盈看中了很多款，取下来的衣服自己拿不够，又让店员帮忙拿。终于把店里横扫完毕，她开始去更衣室一件一件地换。</p>
走前想到周沅，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周沅呆呆坐在沙发上，完全自成“贫民世界”，她勾起一丝讥讽的笑。</p>
瑾沉香买了东西出来，正要去外面奶茶店喝饮料，路过玻璃橱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p>
她后退一步，仔细打量隐匿衣服中的身影。</p>
那是周沅。</p>
瑾沉香第一反应是瑾阳带来的。</p>
她当妈的知道儿子心思，他对那个穷女孩，比之前那个小狐狸精还上心。以前他在小狐狸精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这穷女孩只怕连月亮都想给她摘来。</p>
瑾沉香往里走，女孩正在玩地上的瓷砖，坐在沙发上的两只脚在瓷砖里移动，一下又一下，是瑾沉香不懂的游戏。</p>
周沅察觉跟前来了人以为是梅咏珊回来了，吓得赶紧起身。</p>
瑾沉香不由一笑：“你放心，我不是跟踪你们。”她往里看，服装店里人来人往，但没见瑾阳身影。</p>
“瑾阳呢？”</p>
周沅奇怪她突然这么问自己，瑾阳现在不是在上课吗？</p>
“这小子居然逃学来逛街？”</p>
周沅明白她想歪了，赶紧掏纸和笔跟她解释。</p>
瑾沉香这才了然她不会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不清的情绪。</p>
瑾阳知道她是哑巴，还喜欢她？他这儿子什么时候学会欣赏外表之外的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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