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茶香（1/2）

“小姐，你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喏，你的披肩。”

“你呀，老是改不了口，还叫我小姐，我在这里哪里算得上什么小姐呢。”女人接过青儿递给自己的披肩披上，又转过身继续拿着手中的剪刀一丝不苟地修剪起面前的梅花树。

“不，自从小姐从人贩子手里把我救下，我就在心里认定，您是我永远的主子，永远的小姐，不管你身处哪里，又是什么身份。”丫环突然觉得自己文采好了起来，是跟小姐在一起呆久了耳濡目染了吗，这段话居然说的这么坚定。

女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青儿，有你在身边，真好，一会儿你来帮我把这些枝条扫掉吧，夫君来信说过几日便要归家了，我要早早将这些梅树枝杈修剪好，等到冬日便能让大家一起欣赏梅景了。”

“嗯，那我马上去拿扫帚。”青儿毫不犹豫的回道。

修剪满园的梅花是个大工程，团扇被女人轻轻放在窗前，青离和楚轻红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时光在女人专心修剪梅枝的身后背后日日流转，临近重阳，女人终于等来了归家的夫君。

“小宛，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在外奔波，家中大小事务都要你操劳，看，都把你累瘦了。”本是风流潇洒的贵族公子风尘仆仆，在外界风霜的磨砺下显得沧桑了很多，“最近局势越来越不稳定了，外有清军步步紧逼，内有李自成起义叛乱，整个大明江山风雨飘摇，我真恨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但不能开疆辟土，连保家卫国都做不到。”

桌前细火蒸煮的小鼎中浮出了缕缕白雾，如云蒸霞蔚般在茶室中飘扬着，薄如蝉翼的茶叶已经沉入水底，沸腾的水泡像螃蟹的小眼睛一样一鼓一鼓的，女人放下扇火的团扇，又将手边的泉水倒了一些进去。“辟疆，别这样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历史的兴衰我们无法预料，现实的走向我们也无法把控，凡事尽力而为，做到仰无愧于天，行无愧于人就好。”

茶气氤氲中，贵公子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是啊，我们的命运就像这随水起伏的茶叶一般，无论是沉是浮，都身不由己，但只要保持本心，自然会逸散出清香，对吗？哪怕……最后只能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残渣。”

“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女人恍若没有察觉贵公子话中的无奈，只是笑眯眯地附议。又等了一会儿，女人将细火煮好的茶倒进了一只雪色的瓷杯中，递给贵公子品尝。

贵公子接过女人手中的瓷杯，嘴角重又挂上了两人初见时不羁的笑，“知道你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什么吗？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止为荼荈据，吹嘘对鼎立。”

“哼，你又取笑我，我以后不给你煮茶消愁了。”此时的女人面晕浅春，笑靥如花。

……

冬日的阳光没了云层的遮盖显得有些刺眼，青儿抬手遮住眼前的阳光，握紧手中的茶罐加快速度往厨房走去。“小姐，我把茶罐拿来啦。”

一身蓝色素衣的小宛挽起衣袖，将米粒倒入锅中铺展开，又接过青儿手中的茶罐，捻出一小撮茶叶覆盖其上，接着放入几只木筷撑起腌制好的猪肉，“好嘞，大功告成！”盖上锅盖，小宛蹲下身子开始往炉膛里添柴扇火。

“小姐，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儿。”青儿抢着说道。

“不用了，这个熏肉的火候不好掌控，还是我来吧。你可别小瞧我，小时候家中困窘，这种活儿我经常干，你要是现在没事儿，就去把那些放在篮子里的蔬菜拿去水池洗洗吧，过一会儿我要用它们腌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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