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年前（2/2）

十年间，晏云无数次后悔那晚自己的一念之差，为何没有马上敲门，为何没有立刻走开，若不是因为自己，师叔还会留在少华山继续劝解师父，是他害得师叔与师父决裂，若不是自己受了伤，也不会被师叔带走，离开了少华山。

一朝离去，再难回转。

他也曾问了师叔许多次，师父究竟想要做什么，可都没有得到答案，杨陶然只是说，但愿他能悬崖勒马，别的就不肯再多说了。

他没办法，只好把疑问都埋在心里，十年里，他除了听从师叔的安排行事以外，只做了两件事，养伤和练剑。他想若有一天能回到少华山，不管发生什么，至少他得做好准备，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恰恰这两件事其实是无法同时做的，要养伤就必须静修，便不能再追求剑术上的精进，要想苦练剑术，便无法做到真正的静修，虽然杨陶然告诫过他多次，若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危及性命，但他始终无法放下手中的剑，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必须要做些什么去弥补，若让他静静地待着什么都不干，不如死了干脆。

最终杨陶然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并帮他制了养护心脉的丹药，要他日日服用，不过这法子也是治标不治本，他若是不能安心静养，将来难免会有万一。晏云也明白，但这世间事终究难以两全，就算最终有万一，就当是他的命吧。

寒来暑往，他走过了十年的时光，走遍荒山野水，一路上餐风饮露，栉风沐雨，苦也是苦，但所谓修行也就该如此。他与师叔也从不多说话，两人的心里各自都有解不开的心事，却无法与对方诉说，常常一整天都说不了两句话，沉默地对着漫漫前路，对着凄风苦雨，对着残月骄阳，虽是二人同行，却似乎比一个人来得更加寥寂孤独。

除了那些渺无人烟之地，他们常去的也就是些边陲小镇了，不过那些地方倒是他们的用武之地，因为地处偏僻，那些镇子除了他们这种云游之人，平时是不会有修士去的。偶尔除几只妖捉几只鬼，帮人做做法事，除晦辟邪，倒让晏云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不是那个做了错事，不得不离开的人。在他以为这样的日子或许永无尽头的时候，在一个边陲小镇的小客栈里，他们遇上了跟他们一样的一个云游修士，就这样得知了那个噩耗，少华派原来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覆灭了，就在他被师叔带走的两年后，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杨陶然虽然也很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在他心里本来就料想过这样的结局，只是他还无法相信关临天真的死了。

而晏云至此便再也无法原谅自己，决意要回少华山查清真相。

杨陶然问他：“你不怕死吗？”

他说：“若只为苟全性命而活，生不如死。”

“好……既然这样，你要回去便回去罢，如今我也拦不住你了……”

“你不要再自责了，你也好，你师叔也好，这世间的任何人也好，谁都阻不了你师父，他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林郁再也无法掩盖心中的怒意，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晏云这些年竟过得这样苦，令他受了重伤不得痊愈的人竟然就是关临天。

晏云听闻此言，才慢慢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但他猛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握住林郁的手，急切道：“你当年就在少华山，那八年前的事……”话一出口，他忽然又有了一丝胆怯，不知他要面临的真相会是怎样的。

林郁道：“少华派灭派之事，我也不清楚全部的事，我只知道我看到的，我经历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他说，已经晚了八年，不能再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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