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卖场与精灵（1/2）

“等等，等等。”苏尔尽力使自己的步调与前方的人保持一致，“您是带我去哪儿？不是去拍卖场吗？”

“就是去那儿，拍卖场。”佐伊头也没回。

此刻像是世界上仅有她们二人似的，唯一能听见的是牛皮靴在地上踏出杂乱的“嗒嗒嗒”的响声。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很久了……”苏尔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体质对于即使是快速走这样的运动也略显吃力。

“是很久了，”佐伊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数数。”

一直跟在后边尽量寸步不离的苏尔被这戛然而止的动作害得踉跄着胡乱踏了好几步，险些扑到佐伊的背上。“你！……到底靠不靠谱？”

“我记得不久前——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谁好像说过有什么理由必须相信我。”

“……”

“放心，”佐伊将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来，转头向苏尔笑道:“马上就可以了。”

言罢她俯下身，手掌贴地，正要开口说什么，视线略过苏尔驼色的鞋尖，于是叹了口气，说:“你……不要站在这儿，往旁边站一点，再站点。”

苏尔皱着眉不说话，但还是很乖巧地听从她的指令。

“就那儿，可以了。”佐伊的目光重新汇聚在她身下的地面上，手撑地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她的指尖开始泛白了。

将近五分钟，她始终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我真的很难相信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地……”苏尔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对谁的信任好像受到了考验。

佐伊的声音一开始仿佛与谁窃窃私语，随后渐渐洪亮起来，最后保持在一个高昂的声调。她在吟唱着什么？那是苏尔不曾涉猎的语言，从世界树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存在了，它们组成的歌调韵律如同手风琴曲般悠扬。

古朴而厚重的气质突然环抱了她，月光下少女显得高贵而缥缈。

苏尔有片刻的愣神。

这个仪式并没有持续很久，佐伊前方的地面一点点变得模糊，向下凹陷，仿佛粘浆般缓缓旋转着，扭曲着。

“走了。”佐伊满意地看着那个漩涡一样的东西，朝苏尔示意，随后轻车熟路地踩了上去。

苏尔:“……”

宛如溺水的窒息感与失重感短暂地侵占大脑后，苏尔感受到自己重新踏在了可靠的地面上，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的面色仍旧稍显苍白。

一旁的佐伊能看出并不是头一回经历，云淡风轻的样子，径直朝前走着。

苏尔快步跟上，同时大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她们此时在一个长而暗的通道里，四周弧形的墙壁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垒砌的，表面十分光滑，有些模糊的纹路在其上若隐若现。墙上排列着简洁却别致的灯盏，顺着甬道一直延伸。那些灯有金属的质感，枝叶的形状，中间漂浮着发散暖黄色光线的小球，也许是色调原因，小球看着有点毛茸茸的感觉。

甬道不长，拐个弯后就能看见尽头，但与想象中不同，没有一丝光线从那里透过来，只有一方沉甸甸的黑暗。

等到她们走到尽头前，苏尔才明白为什么她只感觉黑，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封死的，没有路了。

“两位好。”

苏尔还没来得及再次跟某人强调信任问题，到口的话就被乍响的声音惊得又给咽了回去。

一名侍者打扮的男子倏地出现，长身立在那封死的墙前，他的左小臂上搭着两件烫了金边的暗色的斗篷，稍稍向前伸着，右手则拿了两张白色面具，面具的眼角被勾上了金粉。

佐伊递给他一张卡片，像是请柬之类的，男子看过之后，恭敬地垂头倾身，将手中的物件更拿向前了一些。

“换这里的斗篷。”佐伊边说着，边解下了她身上那件斗篷的搭扣，露出里头的身形来。缎面的黑衬衫，压纹领巾由一枚金属纹章固定，从领口至前胸层次有致地垂着。皮带将宽松的衬衫收拢在腰间，裤子也是黑色，皮革质的长筒靴包住了整个小腿，勾勒出利落的腿部线条。

余光打量对方的同时，苏尔也迅速跟着换上了新的斗篷，那名男侍者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二人换下的斗篷。

戴面具的时候，苏尔感觉佐伊的目光似乎在有一段时间停驻在她身上，但她也无心去深究了，因为在她们整装完毕后，那堵封死的墙缓缓嵌入了地下，斗兽场般阶梯格局的大厅已然映入眼帘。

男子示意她们入厅，这委实是个高而宽敞的地方，看不见穹顶，光源是许多个移动的光球，暖黄色，分散在各处，因此整个大厅并不亮，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灰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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