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倾世（1/2）

京都子时，雕栏玉砌的琼楼琉宫中传来了惊彻天地的最后一声钟响。

日星隐曜，琴瑟消匿，漆黑罗幕之下。丈尺方圆，零散的兵器混杂着满地的鲜血，喷洒了一路。

廊腰缦道浸满了冷风吹过的凄凉，层层厚重的城墙像是没了间隔，皆是一片死气沉沉，被粘稠的液体粉染成腥墨的暗色。

当朝近几十载，以骄奢淫逸、浪荡成性出名的昏庸君主跪立在大殿门前。

让世人羡煞了眼的金丝龙袍沾满了灰尘，无人好生提携的摊在肮脏的地上。

他低着生来高贵的头颅，隐在阴影中的面容苍白老皱，像极了寻常百姓家落魄的丧家之犬。

“武明帝，大名鼎鼎的胜清皇帝。”

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

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踱来，身后跟了少几行掩面的黑衣影卫，手中惯用的长刀短剑都还在淌着新鲜的血。

弯弯月钩挤出的几星光亮全数映射在那白衣人身上，为他俊美的脸镀上一层朦胧的薄纱，一双桃花眼潋滟非常，沁着寒气。

仿若那天边陡然降世的仙人。

他轻轻缓缓的走着，凌风抚过袖间，波澜起缥缈的花皱。

宽袖之下，被握在手里的是一柄雕花的长剑，半长的流苏剑穗松松散散，一次又一次的随着律动在漆黑的夜中绾成一朵娇艳的花。

他冰冷的眼神里藏了利刃，显露出几分不同以往的清高。仿若人世间罗盘星象，凡俗尘事，皆在吾等掌控之下。

平日里钟鼓馔玉、歌舞升平的宫殿里，现在却是安静的可怕。

就连星子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只是躲在暗处，悄悄注视。一时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得见几声沉稳踏地的声音。

白衣男子敛着眉，没在意一墙之隔外混乱的碎尸枯骨，在跪着的人面前站定。

他纤细玉白的手腕一转，将手中长剑

锐利的剑锋抵在武明帝削瘦的下巴上，眉眼间尽是讥讽。

吐出的字也冷若冰锥。

“早年凭一己之力，神迹一般扫清边疆屡次为祸作乱的倭国余孽，班师回朝被追封太子之位，以军事常胜，行政清廉，一路顺通无阻的坐上这万人之上的龙椅之位。”

话毕，白衣男子猛的一用力，借着剑身将这皇帝的脸抬起，低垂的眼中霎时间聚了一层浓黑的雾气。

“殊不知您是有何脸面，占了姬家远戍边疆杀敌的功劳恬不知耻的登上皇位。”

“又是凭怎样歹毒的心肠，将整个姬氏一族上上下下几千号人灭族的。”

他的语速缓缓，嗓音寡淡，十分平静。一如他超凡脱俗的外表，没沾染一丝情绪上该有的怨气。

剑锋却是一寸寸的往前挪动，直至到了尽头。轻松的刺破皮肉，见了第一滴散发着恶臭的血。顺着白刃滑滚，落在地上。

但即使这样，也还是没能让跪着的人稍稍动一动眼皮。

姬灵清就这样俯视着这曾经叱咤风光的君王，盯着他没有丝毫神采的灰暗的瞳孔，低低的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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