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祈福（1/2）
一次偶然的相遇，对清尘来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一个人、一棵树、甚至是一只蚂蚁，来去匆匆，都不过是彼此的缘而已。
可是，这人间最难把握的，不过就是缘深或缘浅。你以为难忘的，也许在某一天就抛之脑后；你以为不值得在意的，也许就这样和你纠缠一世。
三个月后的一天清早，清尘正在房中做早课，突然房门被敲响，慧空进来笑着对他说：“清尘，等下有贵客上山，来请智律大师前去做除尘法事，方丈说要你也跟着去。”
“除尘法事”是一个燕国传承了几百年的祈福仪式，每在重大天灾或人祸之后，请僧侣入家门，设坛诵经，祈祷今后平安顺遂。普通人家财力有限，只能请些山野和尚，时间也不过七五天，殷实之族法事的时间会更长。至于皇室，因天子为万民之父，故为皇室祈福既为万民祈福，时间也会长的多，因国土疆域辽阔，不多久就可能会有些小灾祸，以前一直是南山寺主持常驻寺内，为天子和万民诵经祈祷，非故不得离开。
也正因为南山寺历来是皇室祈福之所，才更得天下人敬重。
大燕虽已亡，但百姓仍在，绵延了数百年的仪式在天下人心中仍然神圣而庄严。
南山寺因地位特殊，除了主持长久为天子祈福外，其余僧人在民间地位也无比尊崇，历来都只有侯爵重臣才能请得动寺内僧侣。
“我不是说过吗，所有除尘仪式我都不参加，只在寺里跟着方丈为万民祈福念经就是。”清尘对来人说，他已经推辞了好几次的仪式，毕竟他不是什么大僧人，人家请的是寺内有地位的僧侣，至于他这种小和尚，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因为喜欢清静，他就一直推辞和大师傅们出门祈福，大家也没为难他。
“这次不一样，人家是点名要你去的，下的拜佛贴里就有你的名字，说是你佛法高深，智慧天成，盼你过去开解府内众人，得享福泽！我还纳闷呢，也没见你去前院开坛讲道啊，怎么有人知道你佛法高深的，还大老远来请？”慧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清尘皱眉，想了想，问他，“师兄可知是哪一府贵人前来拜帖？”
“哦，就是前几个月到寺里上过香的林将军府邸，还是他家公子亲自来请的。糟了，方丈让我过来请你去经堂的，我给忘了……”慧空一脸懊恼。
“既如此，我这就去拜见方丈。”
清尘没理还在房中烦恼会不会被方丈责骂的和尚，整理好僧袍，径直朝经堂而去。
不多时，清尘就到了前院经堂，敲门而入，发现除了方丈，智律、智能几位师叔也在场，还有几位山下来的客人。
清尘上前合十，弯腰行礼，“和尚见过方丈，见过几位大师傅。”
智行看着面前一向安静沉稳的年轻僧人，微不可查地轻叹，“清尘，这位是林将军府上公子，特前来请我寺去行除尘法事，你可愿去诵经祈福？”
还没等清尘回答，旁边一位白衣公子就朝他行礼，“这次冒昧前来打扰师傅们修行，实是罪过深重。然家父早年征伐沙场，虽是为黎明百姓故，可到底身上沾染过多杀孽。现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父亲深思己过，手上这万千生灵，说到底也是形势所破，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故特遣在下前来，相邀宝刹**入门设坛，既是为这祈福之因，愿苍生再无磨难，也是想着为手上沾惹的生灵性命超度，盼其来世投个好人家。”
清尘看着眼前之人，其实他进门就认出了他，几月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方丈面前的关系，林川倒是沉稳不少，没有了往日轻佻之意。面色庄重，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敲，双目如炬。
清尘略作思索，面上波澜不惊，“祈福超度自是小僧本分，但寺里师傅众多，比小僧佛法高深者多不可数，贵府法事庄严，小僧道行浅薄，怕是无力为之。”
林川目不转睛看着清尘，嘴角微勾，冷峻面容柔和不少。“大师何必自谦，自上次一述，大师佛法之高深，在下深有领教。再者，贵寺大师们自然都是道行高深，为亡灵超度功德无量，还望大师伸以援手。”说完深施一礼。
清尘还礼，“施主言重了。小僧不敢推辞，自当尽力。”
智行双目微闪，对清尘颔首，“因此次超度亡灵众多，法事需要一年才能完成，你既答应下山，切记修身养性，不可造次。”
清尘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小僧不敢。”
“智律，你带着他们下去做些准备，早点下山，不必来告辞了。出门在外须得事事小心。”智行向众人示意。
“小僧明白。”
准备下山的众人行礼退出。
良久，智行叹了口气，一双阅尽世事的双眼沧桑睿智，满是慈悲，
“这孩子，怕是佛缘已尽。”
“阿弥陀佛。”众僧合十，低头不语。
殿内佛像庄严，永远静默无言，却给了芸芸众生千年的希望。
出来后众人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不提，林川却要跟着清尘去后院。
“僧房之地，向来不迎香客，还请施主留步。”清尘无奈对身旁跟着的男人说道。
“无妨，我又不是女子，佛门之地，处处庄严，哪有不可去之礼。”林川笑着说道。
清尘不再理这人胡言论语，跟着就跟着罢，说得也是，和尚住处，哪有什么禁地。
看着年轻僧人永远是这样的一本正经，林川又忍不住调笑他，“小师傅，你整天板着个脸做什么，就不能笑笑吗？”
清尘目不斜视，脚下不停，“和尚生来如此，还请施主多多包涵。”
“是吗？生来如此？莫不是戴了什么面具不能动？我来看看……”说着就伸手迅速捏了捏眼前一本正经的小脸。
还真滑啊……
“施主！请慎行！”
清尘捂着脸，眼睛圆鼓鼓地瞪着眼前的少年，满脸地不可思议：这人竟然捏他脸，也太放肆了些！
林川看着这人终于不再绷着脸，表情破功，露出这气鼓鼓的样子，终于像个十几岁少年。林川只觉得面前这小和尚分外可爱，不由心情大好，大笑出声，故意轻佻地摆了摆自己的手，“看来和尚平时吃的伙食不错，摸起来又软又滑，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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