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被你辱了清白……(1/2)
扶宛听到他的坦白, 原本脸上淡淡的神色消去, 多了一丝凝重。
淮四郎看到立刻慌了, 心里后悔不迭,暗道自己嘴皮子也太快了,居然一顺溜就把这秘密说出了口:“那个, 其实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殿下千万别当真……”
“淮五郎,现可在西山?”
扶宛薄如雪的眼帘微垂,掩住了里面的若有所思。
“……在的。”淮四郎脑子糊涂了一下, 紧跟着又清醒过来:
他刚才……到底是在害怕个啥呀,这误会左右不过是孩时的玩笑,殿下瞧着那么宽容大度,理应不会过分当真的。
把事情想通,淮四郎就恢复了正常, 脸色也逐渐阳光, 露出一口白牙,轻轻松松就把弟弟给卖了:“五郎刚回来, 现在宫殿之中歇息, 我带殿下进去吧。”
“劳烦了。”扶宛跟在他身后。
西山宫殿里依旧张灯结彩, 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宫内下仙也捧着造型精致的瓜果点心盘, 排成规整绵长的一列又一列队伍,从扶宛眼前悠悠地离开。
淮四郎对宫内极为熟悉, 直接带着扶宛抄了近路, 不花多少工夫, 二人就来到了一方略显清冷的殿宇之内。
两人一进来,院中青树之后便滚出来一团灰扑扑的毛绒圆球。
一眨眼,这圆球化作相貌清秀的半大小厮,走过来对二人拱手作揖,面带恭敬地询问道:“淮拙神君与这位女客可是来找主人的?”
淮四郎名为淮拙,他对神君的称呼还有些不适应,因为觉得自己没什么功绩,很名不副实,所以只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嗯,这位是扶宛殿下,你快些通禀五弟,让他出来见客吧。”
听闻是久久不曾出现的扶宛殿下,小厮不由自主惊讶地看向了扶宛:
扶宛神态一如方才的舒和,气质仿若蒙辉之月,浓艳似牡丹的一张脸被覆上这样的清冷淡漠,便少了几分原有的高调之感。
“哦、哦。”小厮只匆匆瞧了一眼,便面红耳赤,立马扭头回殿了。
这里虽然是五弟的宫殿,但到底是自家的地方,淮拙象征性地通报一声,就领着扶宛进入了外殿等候。
二人在偌大的厅堂里才将坐下,由内就来了一人。
此人五官俊美,面冷如冰,一双狭长凤眼黑白分明,睫羽浓密,瞧着甚为瞩目。
他也着一身玄衣,且宽肩窄腰,长身玉立,身量竟比淮拙还要再高挑上一截。
许是来时匆忙,他衣着有些不整,雪白的内衫略显松散,半露形状精致的锁骨,这样乍一看来,竟显得有些风流了。
扶宛视线微落,面不改色地看向了别处。
淮夜小憩方醒,漆黑的眸子里蒙了微不可查的淡雾,直到看见扶宛那淡漠的神色,他才神智方醒,语气复杂地道:“……扶宛殿下。”
“五弟,那个,咱们小时的事情,你先与殿下说个清楚吧……”淮拙说着,给弟弟使了个坦白从宽的眼色。
“不用。”扶宛抬眼,轻飘飘地掠过淮夜的那张脸,语气凉凉地道:“我已明白了。”
“那太好了,不过殿下可别生气呀,大姐那时候也是无心之失,她就是随便逗咱们玩儿的。”
淮拙耳根子还红着,他怕扶宛不高兴,便由心哄了她几句。
“我自不会那么小气。”
扶宛瞧见淮拙的紧张,莞尔一笑,终于没有再紧绷神色,只是眼中有怅然与怀念,更多的则是释然:“既然此间事了,我也不必再牵挂这里了。”
“啊……那殿下要去哪里?”淮拙紧张出声,脸上忍不住蹦出了挽留之意,“不在西山多住几日吗?”
“不了,我即将渡心劫,会在凡间停留百年,此次回来,只是想见上六妹一面而已。”
扶宛说到此处,面上又多了柔悦,“此行我带了不少人间的书籍乐典,还有其他的一些物品,本是想一一赠与你们的,现在六妹既然不在,那就把她的那一份送给陌默吧。”
听到有礼物可以收,淮拙立马很高兴,就差把尾巴都放出来摇了,他简直开心的不得了:“好啊好啊,陌默知道一定很高兴的,不过她去了东海探亲,暂时不在宫内,殿下要不要多等一些功夫,等她回来再亲自送呢?”
“不了,日后亦会有再相见的时候,也不急于这一刻。”
提到陌默,扶宛的脸上虽有怀念,但远不如方才对六妹的情感深厚。
淮夜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哥与扶宛相谈甚欢,神色缓缓变化,蒙上了一层不明的暗色。
淮拙心大,收到扶宛的礼物,更是乐不可支,恨不得抱着不放手了,完全没注意到淮夜逐渐阴沉的脸色。
不过他是卖弟弟卖的很快乐,恨不得此刻扶宛眼中只有自己一人才好,就是注意到了也未必会搭理。
弟弟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就暂时丢在一边叭~
扶宛没坐一会客便走了。
淮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居然都没跟淮夜说上一句话。
“四哥,这书为何名,我仿佛在哪里瞧过?”
不咸不淡的问候从淮拙耳边响起,那寒冷的语气瞬间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噫,这句话里透出来的怨气都快实质化了。
淮拙的狼鼻子还是蛮灵的,他立刻就察觉出淮夜的嫉妒,反应也极快,唰地藏起了自己的宝贝小书。
对于淮夜这种实属弟弟的行为,淮拙终于拿出了作哥哥的威严,教训他道:“赶紧整理整理衣服,待会大典开始,你要是还这幅样子,可不得在众仙面前丢人了?”
“桐生,去跟着扶宛殿下。”淮夜垂眸,对哥哥的教训不作理会,语气淡淡地吩咐了小童子一句。
“嗯!”桐生偷偷捧了捧发红的小圆脸,还沉浸在刚才扶宛的美颜中,有些无法自拔。
此时有主人发令,他便忙不迭滚成一团灰扑扑的小狼球,颠颠又欢快地跟上了扶宛离去的脚步。
“你想跟着去凡间?”
淮拙一眼瞧出了他的目的,不过想法很单纯,还以为他是要找扶宛殿下要礼物:“你若是非想要书,那跟陌默求上一本不就得了吗?”
“……”淮夜不说话,薄唇抿紧,神色变得不悦。
淮拙见他如此不高兴,又往深处想了一点,然后顿时恍然大悟了:方才扶宛殿下明明就是生气了嘛!
不过她生气的对象是淮夜,对他人倒是没有波及。
想到此处,淮拙感到庆幸,然后又觉得弟弟好活该_(:з」∠)_,瞧瞧,让你小时候骗人,现在倒霉了吧?
而且看扶宛殿下单单落了淮夜一个人的礼物没给,又连目光都不想给他的态度,她肯定是很讨厌自己的五弟了。
唉,淮拙不禁又有点同情弟弟。
淮夜见到四哥对他又是憋笑又是同情,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一丝情绪,眉头重重压下,转身就走回了内殿。
此时扶宛已经走上了回人境的路途。
她和淮夜一样,亦是心绪不宁,不过这都是因为心劫将至的缘故,并未让她多加在意。
赶了几日的路,扶宛渐渐常觉疲劳,她心有所感,便在一个名为云朝的地域停留了下来。
传过纸鸟与爹娘,先报了平安,两三日之后,她便彻底消失了踪迹。
云朝地域甚广,疆域之内国泰民安,疆域之外则常有外敌侵扰,所幸朝内善战者多,连年战乱下来,也能保得边疆安稳。
近年来,虽有青黄不接之象,但天佑云朝,在沈大将军府人脉凋零之际,又夜降一婴儿,因他是夜来,则被取名为沈夜。
沈夜自幼修习兵法武学,十四上阵杀敌,如今不过两年便凶名在外,将边疆暂且平定。
他返回京都复命,一时风头无两,得了京中许多世家小姐的青眼。
与他风头不相上下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云朝唯一的长公主扶宛。
扶宛之母乃是当今太后,其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若说风头,以往是没什么人能盖过她的,现在虽有沈夜,但是沈夜父母尚在,倒不如长公主的身世更叫人有兴趣谈论。
太后是开国女皇,有一名不见经传的丈夫,二子皆是与他所生,但丈夫自二子生下就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
这奇闻让人一论便是十几年,本应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但是偏偏近日,那女皇失踪的丈夫兼长公主的爹居然又有了消息。
有人说是在破庙里瞧见了他,又有人说他在街边乞讨,形容凄惨,晕倒半日都不见得人来管。
各种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让京中之人重新有了可谈的八卦,相比之下,沈夜的风头倒显得稍逊了一筹。
此刻,扶宛殿下正在长公主府里,因被外面的小道消息不甚烦扰,心绪难宁,便想回屋小憩一番,未曾想这大中午的,竟也有一个匆匆来客。
来者是从无交集的沈夜,他先前并无送来拜帖,此刻贸然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扶宛带着侍女去了前厅,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沈夜,而是浑身脏污的一个老乞丐。
“大胆!”侍女秋令神色愠怒,连礼仪都不顾了,对着空气喝声道:“无耻小人,怎敢如此羞辱公主!”
沈夜着玄衣,身长如玉,宽肩窄腰,容色俊美,此时恰好走进厅内。
面对秋令的斥怒,他面不改色,反勾起一丝淡笑,越过秋令对扶宛道:“臣下见过公主。”
说时,他低身半屈膝,给扶宛行了个不卑不亢的礼。
“那是何人?”
扶宛见到沈夜周身气度,便知他不是那种听风谣言的人,于是没有多追究,目光缓缓越过他,落在了那个老乞丐的身上。
“他自称公主失踪多年的爹,臣下巡街之时遇见了他,因被纠缠,便干脆送到了这府上来。”
沈夜瞧了一眼老乞丐,语气不明地道。
“宛宛,是爹啊。”
老乞丐闻言抬头,露出一张老的不成样子的脸,眼眶唰地发红,流下两行热泪道:“你不记得爹了吗?”
扶宛的目光瞬时顿住,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老乞丐虽老,五官却是一等一的好,连侍女秋令都瞧得出他不是平庸之人,于是收起了脸上的怒色,面带疑惑,搀着扶宛走近了老乞丐。
未免有诈,秋令给周围的仆从使了眼色,让他们随时注意,自己还挡在了扶宛的身前,以备不时之患。
扶宛凭着小时对爹爹的印象,对老乞丐仔细地打量了几番。
许是血脉相连,心有灵犀,即便眼前老乞丐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她也依然有所触动,眼睛不自觉地开始酸痛,心里也跟着淌过一股暖流。
等到她回过神来之际,眼眶已经微微发热,几欲含泪了。
“……爹。”扶宛仿佛叫过许多次,一张口便叫出了声。
“哎。”
老乞丐闻言浑身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里溢出酸楚与喜悦,又是两行热泪流下来,把他一张老脸糊的更加难以直视了。
父女相认,如此温情感人的场面,旁人理应识趣退让,给初见面的一老一小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沈夜他不,他非得坐下,悠悠地沏上一杯茶,瞧着老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扶宛哭诉。
扶宛本就心地善良,又渴望爹爹归来,给自己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此刻便越加无言地心疼,等不及便着人送信去皇宫,想带着爹爹一起回去探亲。
这些还不算最重要的,眼下需得着人把府内打扫干净,给爹爹一个舒适的住所,于是扶宛顾不上沈夜,匆匆之中便先行离开了。
一时之间,厅堂里只剩下沈夜与老乞丐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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