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铉朝，永熹四十六年春，帝病重。立冬，帝崩。太子李归璨禅位。

姑苏这几天下起了冬雨，张府老太君荣氏处，二房媳妇贾氏在伺候着老太君用膳。

张姓本不是世家，而是从商的，为后起新贵。张府老太爷武状元出身，为两朝元老，讨伐北疆蛮族立下军功，后被封提督，为封疆大吏，从一品大臣。娶了姑□□氏家族的嫡长女，即现荣老太君。永熹三十八年乞骸骨，带老妻回姑苏。只育一嫡子，日张不遑，自其父致事后被提为为内阁学士。张不遑随父在奉天驻守时，娶其父恩师苏九之女，苏梅。

贾氏是张不遑的二房，算平妻。她原本是宫里浣衣房嬷嬷的孙女，始龀年纪不小心在宫里走丢。正值太后头风见好，想看春日美景，无意中看见了假山石洞里的贾氏，贾氏年幼，被问了两句也不知天家威严。天真烂漫投了太后的缘，自此就抱离了浣衣房的嬷嬷，让太后身边掌事姑姑教养长大。虽是丫头身份，却与其他伺候的人更多一份体面。伐北振国战役犒赏三军，战后国库空虚，太后命皇后裁减宫用，清减人员。于是将一部分宫女算在了犒赏的酬劳里。贾氏因此被赐给了张老太爷的儿子，因是从太后处出去的，所以做了二房。

苏氏育一子一女，贾氏只得一子。原本二人随丈夫在京都，永熹四十年，姑苏传信，说老太君如今膝下无人承欢，心中烦闷。于是苏氏借此让丈夫送走了贾氏母子，张不遑虽倚重贾氏，但孝义在先。

贾氏子，张青玉，自幼养在老太君处，从六岁回姑苏就未见其父，相貌颇有些小贾氏之风，绿水烟波似的眼，远山深黛色的眉，俨然是一个翩翩公子。青玉不养在父亲身边，老太君一味宠惯。老太爷本就认其大哥张青临为嫡子，对青玉多是不上心的。故此，青玉脾气秉性与其大哥全然不同。其最喜无拘无碍，诗词能做一两笔却平庸而已，才子佳人情爱之上倒是个红尘中的奇才。以前宴饮上曾说了些浑话，被人传了出去，名声更甚。

他道什么人生富贵，天数已成，倒不如恣意活着，史书上能有几个俊杰，大多数都是平庸之辈，到底人们的命途都在听掌命司颠倒。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别人说这话没什么，偏他父亲当时正是受重用，而大哥也以太子伴读身份成为新皇的心腹，张家水涨船高，烈火烹油。市井闲人就爱嚼这种官家的角料屁磕，于是将他与青临一比，高下立显。妇人们听到这话只说苏氏尖刻，不容人，将二房送回老家，藐视太皇太后威严等。而学子秀才则叹其空占家世、容貌，不思进取。

这日贾氏伺候荣氏正进午膳，听外头丫头叠声喊道，“二爷来了”。只见青玉进来脸冻得清白，领子上的大毛也都是水珠子。丫头撩了里间帘子忙让他进来。

“给祖母、娘，请安”。还没等动作，被荣氏一把抓到面前。

“不是跟你祖父他们朋友去坝子上玩了吗，怎自己回来淋这一头雨？可得了，身上这么凉。千茵让人拿件厚袄子来。”

贾氏也接过一白的热帕子搓着青玉的脸。青玉缓了半天才解释，只说自己无聊就骑马回来了。其实是另有隐情只是不好和祖母说。

“那么冷的天，苔言怎么不知道给你雇个车。底下伺候的小厮们都皮懒了不是？”贾氏计较道。

“娘，今天骑马正能赏景，左右如今无大事。我让苔青给祖母和娘买了玲珑斋的点心。等会让丫头摆好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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