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212-叠生（16）（1/2）

第十六章

朱离雅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了，她不确定的是自己应该朝灯光明亮的大道走还是绕小巷甩开跟踪者。www.dizhu.org街道旁有一个售卖冰饮和煮玉米的摊贩，有两个制服警正在那里和摊主说话，朱离雅盯着那身藏青色制服看了一会儿，还是扭头朝另一个方向拐去——她不相信安全局。

由于听完那段电话录音的时候过于震惊，所以直到离开住处附近两条街后才想起来给家里打电话询问详情，接电话的是正在牌桌上的母亲。

朱离雅听见电话那头清脆的碰牌声，忍不住将听筒拿远了些：“是我。”

“……雅雅？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留言说有警官上门调查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显然只分出一部分心思来听电话，朱离雅不得不重复了两遍问话。

“哦哦，你听了留言了啊……”那边像是找了个牌友帮忙接手，然后走到僻静处来同她说话，“你爸还说让我不要跟你说这件事。”

朱离雅耐着性子再次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昨天中午的时候……”

有两个穿着安全局制服的警佐登门向朱父朱母询问朱离雅的履历，一开始朱父并没让他们进门，怀疑这是什么新型骗局，但那两个警佐不仅有风亭市中心安全局的证件，还有重山县安全局的调查批准令。

“你说是两个警佐？他们长什么模样？”朱离雅立刻想起了谈嘉美和萨尔伯。

“你关心他们模样做什么？我也不会给你描述，就是两个普通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听闻中心安全局要调查女儿的履历，朱母的第一反应是朱离雅是不是遭遇了意外。

那位年长些的警官则解释道：“朱小姐非常平安，只是最近教育部要进行职工审核，工作首先从风亭市内的高校做起。”

“高校？什么高校？”朱父质疑道，“朱离雅不是在灰塔中学教书吗？”

年轻些的警官便笑道：“朱小姐还没告诉您二位吗？她现在在丰灵台学院工作。”

朱离雅一直没有将自己工作变动的消息告诉家人，故朱父朱母都感到震惊，震惊过后则对安全局的审核工作更相信了几分——联邦首都的高校教师，分量同中学教师自然是不一样的。

朱父当下便掐了烟头，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查的？朱离雅的中考成绩和高考成绩么？”这些东西应该联邦档案库里就能轻易查到。www.dizhu.org

年轻警佐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录音笔摆在一旁，他的同事则沉稳坐在朱家夫妇面前，微笑着道：“还有一些其它事情。”

朱离雅感到跳动的心脏沉到了胃里：“还有什么事？”

朱母听见了牌友们不满的呼声，心下着急，便匆匆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读书时候的表现，你的同学朋友什么的……我事后觉得不对劲，安全局的人怎么会调查这些小事，所以想问问你。”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又责备道，“你什么时候去丰灵台学院上班了？都没跟我们说一声……”

“我没在丰灵台上班，他们胡说的。”

挂断电话后，朱离雅在出租车上缓了许久，才摆脱那种沉重的窒息感。

而现在这种窒息感又追上来了。五月份的夜晚不算太凉爽，已经开始酝酿着入暑的闷热，薄衬衫背后与背包相触的部分已经湿透，她反复在这一片街道里乱闯了许久，说不定已经有路人注意上她了，眼下，街道上散步的人影已经不多，房子里的灯光则亮了起来，但街尾有一片夜市，灯火通明得如同镶嵌在街区边缘的一断灯带。

但朱离雅没有往那边走，她在一栋三层红砖房旁停住脚步，一位穿着厚外套的老人正坐在破旧的长条石椅上，就着路灯的光线看一份旧报纸，除他之外，街上还有一只肥硕但毛皮肮脏的橘猫在绿化带里舔自己的后腿——这是光线内活动着的生命迹象。

可是，在朱离雅视线不及之处，还有在黑暗中潜伏蠕动的东西。

被盯住了。

那种冰凉的、粘滞的视线，如同昆虫触角在向她试探。

自称罗杰的男人。

自称谈嘉美的女人。

自称萨尔伯的……怪人。

还有自称来自安全局的那两个警佐。

谎言和谎言和谎言编织成大网，趁着夜色正浓要开始捕猎了。

朱离雅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伸手到旅行包的侧面，摸索着那条侧袋的拉链；临出门前，她在那里放了一把折叠刀。

（青年把玩着一把银质把手的匕首，薄如纸张的刀刃部分在修长的指尖翻动，他说，要时刻保持警惕，他说，保护好你自己，他说，不管你在哪里，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自己，朱丽叶塔！）

不——朱离雅无声地尖叫着，将展开刀刃的折叠刀紧握在汗湿的手心里。

街道上的灯光已经渐少，她是朝着街市的反方向而行的，白日里浓密层叠的阔叶乔木此刻将本就昏暗的灯光遮挡成稀薄的光影，光影里整齐的房舍全都背对着街道，像舞台上的布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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