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再发(1/2)
进了腊月,时气酷寒,可谓是滴水成冰,泼水立结,工人们换上最厚的棉服,外面再罩上棉袍,手脚俱是受到束缚,难免动作笨拙,行为迟缓。
虽是可以戴着厚棉手套劳作,可考虑到精细度,为着保证手上的灵活性,雷金玉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最薄的线手套,只是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摘去手套搓手,以免长期失温后逐渐麻木失控。
脑中深深印着那日在杂物房看到的家具样式,在加工桌凳时,雷金玉便由着思路纷飞,再联系起以往的经验,试着打磨出类似的行云流水。
只可惜,虽是尽力而为,事后也总是揣摩推敲,却依然与那份洒脱失之交臂,怎么都捕捉不到其中的关窍,甚至愈发迷茫。
瞧着他着了魔的沉迷于小木作,刘四劝道:“你都是最拔尖的了,怎么跟魇住似的,死命钻牛角尖呢。你看看,老王头看到你手下出来的东西,哪次不是笑得合不拢嘴!”
见他默然不语,只摩挲打量着将然成型的木件,真个如入定般,听不到也看不到旁的东西,刘四便曲膝蹲在他旁侧:“好吧好吧,你想发疯便疯吧,不疯魔不成活。”
好像被点醒般,疯魔突然喃喃道:“我懂了,我终于懂了,这木件,在人手下成型的过程中,便注入了人的精气神,人是怎样的,物件便是怎样的,我成不了那样的人,便做不出那样的木件。”说着,颓然跌坐在地上,兀自低着头发呆。
蓦地,外面迸发了尖声高呼,打破了里面毫无生气的静默,听得不绝于耳的求助声,雷金玉猛然警醒过来,随刘四奔出加工间,见神木厂门口围着几人,忙上前查看。
一名壮年工人横卧在地上,想挪动压在原木下的右腿,试了几次后,只痛的倒抽气,原木却纹丝未动。
几人围站在四周,已经将推车移走,只看着干着急,却不敢上前出手帮忙,唯恐会让态势往更差的方向发展。
雷金玉一个箭步冲上前,迳自蹲下问道:“大哥,腿伤的怎么样?还能动吗?”
麻木感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剧痛,男子不禁龇牙咧嘴:“动不了,这腿完全不听使唤呀,方才还只是发麻,现在疼的厉害。”方说完,便开始低声□□,连连叫痛。
低头见血液缓缓渗出,入土后往外流散,摸着男子的手越来越凉,雷金玉心知不能再耽搁,起身巡视几圈,说道:“各位大哥,我们分散开来,一起把木头抬起来,要同时发力,不能有着力点,不然这位大哥便要遭第二遍罪了。”
本来犹豫不决,见刘四应声配合,其他人那刚冒头的善意被煽点起来,呼三喝四的分居雷金玉指定的位置,依着他的口号,瞬间协同抬起了原木。
雷金玉道声得罪,蹲地抱住他的腰,把他拖出半丈有余,才发令让其他人慢慢放下木头。
这时,难忍的剧痛铺天盖地的袭来,男子极力咬牙忍耐,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颤声道:“我这腿,肯定是断了,只怕以后都会落下残废了。”
接过刘四递过来的硬木板材,雷金玉小心翼翼的围裹起血流如注的断腿,扯起散落地上的粗麻绳,用力捆绑结实,又指挥着众人用木板将他抬到后面的排屋。
这时候,老王头急匆匆跑进来,只瞄了一眼断腿,便下了定论:“这腿必然得将养一个月才能下地,能不能恢复如常还不好说。”惋惜的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去。
男子见情况不妙,忙伸手扯住老王头的衣袖:“王叔!王叔!不用一个月,我就能跟以前一样能走能跳,绝对不耽误干活的!”
奋力甩开他的手,惋惜转为冷酷,老王头沉声说道:“明天我就送你离开神木厂,我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
男子如遭五雷轰顶,先是一怔,接着滚下床来,紧紧抱住老王头的腿:“你这时候送我走,就是要我的命啊!这样的天气,我又是个残废,只能活活饿死冻死在大街上了!”转而凄声哀求:“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求求你!”
听得言辞哀戚,雷金玉顿起恻隐之心,上前一步道:“王叔,这正是不用上山伐树的修养时节,况且他只是伤了腿,手却没事,还可以做些活计。到开春时,他的腿必然好了,也不耽误上山做工呀。”
男子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的点头:“他说的有道理呀,王叔,您老人家便可怜可怜我吧,我给您磕头了!”
瞥着磕头如捣蒜的男子,雷金玉愈发不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叔,您老人家便网开一面吧。”
此时,众人帮衬着七嘴八舌的求情,老王头被架起下不来,只得勉强应承了,待回房去后,越想越气闷,直憋的胸闷气短,却无处疏解。
围着银丝炭盆坐定,乌云珠呷了一口热茶,柔声细语甚是中听:“兰音,往好处想,皇上这样做,看似绝情,反是保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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