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2）

女娲早就被人盯习惯，她旁若无人的将白垩碾碎和进黄泥，再加上水搅拌，泥土变得黏稠而光滑。把这种细腻的泥土糊在房屋内壁上，干燥后不但颜色接近白垩可以使屋子里亮堂起来，而且还能有效隔绝湿气。地面是用凿出来的石板拼接铺就，屋顶上先是铺了层干草，切割好的竹子就是天然屋瓦，坚硬的竹节破成竹钉，她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木棍戳进石块，拎着这个怪怪的工具爬上屋顶“叮叮咣咣”一顿猛敲，青绿的竹瓦就被结结实实固定在屋顶上。

伏羲在完成将花岗岩劈成砖块的工作后就被赶到一边站着，他把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抬着眯眼一连串的“左边高了”、“右边低了”，看上去好像把妹妹使唤得团团转的模样。

实际上是女娲嫌他太过仔细，搭块砖就得反复掐指头算上两三遍，一个不顺眼还非得拆了重来——算了算了，哥哥就站在旁边当个吉祥物兼水平仪吧。

村寨里的人呼朋引类来了一群又一群，每个人都里里外外围着这间房子看了又看，还有人好奇的上手摸了摸尚未干透的白垩泥，惊讶感叹半晌后将伏羲围在中间问他这房子是怎样盖出来的。

不是不想问那个还在房顶上“叮叮咣咣”的姑娘，而是她手里的那个工具看上去好像杀伤力有点大，一般人不敢上前骚扰。

伏羲毫不藏私，没有任何保留的将整个盖房子的经过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就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那大石头可怎么弄得这么整齐？”他指了指祭坛处升腾的火焰道：“先用火烤，再用水浇，然后将裂开的纹路用楔子钉进去，再烤再浇就分开了。”当然，他们兄妹俩并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用手敲一下就行。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问话和看新鲜的人才逐渐散去，这会儿女娲已经拿剩余的竹筒钉出一张矮榻扔进屋里，正把手里的工具递给前来借用的邻居看。

“石头上凿个洞，把短木棍塞进去，一定要塞紧，越紧越好。”她指了指木棍和顶端石块的连接处，借东西的女人点头表示明白，不但将工具还了回来，又从她自己家里抱了一大捆苇草塞给女娲：“垫一垫，晚上凉。”

女娲接受了她的好意，抱起苇草返回屋子。

“苇草有何用？”当了一天吉祥物的伏羲坐在竹筒矮榻上满脸好奇，看见女娲进来心情非常好，指着这堆苇草问东问西。女娲抬头看看自己算无遗策的哥哥，将苇草放在地上指了一下，草叶和草杆立刻分开，中空柔韧的草杆被破成四瓣压平，然后经纬交织错落有致的编织出了一块方形的薄草垫。那些草叶也没有浪费，依着长度被编成了更加柔软的草垫。女娲捡起草杆编就的垫子“咣咣”两下固定在门框上充当遮掩，剩下的铺在竹榻上才算完工。

“长的为帘，短的做席。明日会有更多人来问，兄长去解释。”她实在不想太多话，累。

伏羲无可奈何接下这件差事，这一晚兄妹两个就一人一张席子坐在竹榻上打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外面刚刚传来第一声鸟鸣的时候左邻右舍就传出动静，有人走过来敲响了他们门外挂着的一块木板，伏羲应声走了出去，很快回头冲揉眼睛的女娲道：“为兄出去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女娲砸吧了一下嘴，答案非常简单明了：“肉！”

“知道了。”他摇头失笑，招呼着就与邻居家里的男人们走到一处朝村外去。女娲伸了个懒腰，没有任何羞愧之心的站起来啃了个甘果——有什么好羞愧的，我都已经成了圣人了现在是实力天花板，还修什么炼，打坐不睡觉意义何在？！

村寨里的女人们负责采集果实收集谷类以及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们需要成群结队的去洛水畔汲水并将其带回来。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是在没有储水工具的前提下就非常艰难了。完整的竹筒确实可以将水盛装回来，但是每次就只能装一点点，满院子都是竹筒也就只能勉强用半天，午后就又得再跑好几趟汲水。

早上女娲老老实实随大流跑了一圈回来就不肯再去了，像这样一竹筒、一竹筒的运水得运到什么时候！又累又耗费时间，还没有得到预期的数量，必须想办法解决储水的问题，不然一天到晚尽折腾这些。

于是她四处敲敲打打，最终在村寨偏僻的角落里寻找到了想要的陶土，加上水不断揉捏，然后用昨天剩下的柏树枝升起一堆火，再将成型的陶罐架在火上烧。等所有树枝烧做焦炭火势慢慢熄灭，红褐色的陶罐变得坚硬质密，就算灌进去水也不会漏出来，而且容量远远超过了竹筒。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女人们立刻挽起袖子加入到这项活动中，各种圆底的尖底的陶瓮被烧了出来。有的人非常聪明，她们将一些特别的陶瓮做的肚子大两端小，这样的话汲水的时候一旦装满平着漂浮的陶罐就会在水中竖立，直接拎起事先穿好的绳子就能将陶瓮拎出水面。

如此一来，原本需要跑上五六趟的事儿现在只需要跑一两趟就行了。

正午时分伏羲所在的狩猎队伍早早返回了村寨，因为某人掐下指头就知道哪里有什么不费力气就可以得到的猎物，所以大家不得不早早回来——这个时候负责采集的人还在烧制陶器没来得及出门呢。

女娲看见哥哥回来当然高兴，对方递过来一头蜚就更高兴了。蜚这种异兽，其实是大家都蛮讨厌的。它原产于太山中，只有一只眼睛，身体像牛尾巴却像蛇，脑袋是白色的身上毛发颜色逐渐加深。蜚与其说是种动物不如说是种灾害，它经过河流，河流就会枯竭；它走过草丛，草丛就会死亡。可以说，只要蜚一出现所到之处必然会发生灾祸，所有人对它都避之唯恐不及。

这只蜚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太山跑到洛水这里来的，伏羲掐指一算发现了这家伙，二话不说上去直接打死。倒霉的灾兽还没来得及大显身手就成了别人预定的午餐，而且还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人类可不能食用蜚，所以他带着这些人又在森林里转了几圈，把那些最容易藏匿猎物的地点一一指出，几乎人人都有收获了才带着战利品返回村寨。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回到村寨后参与狩猎的人表示这只怪模怪样的野兽是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凭本事自己抓到的，因此没有人提出分享他的猎物，伏羲为此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再想理由忽悠这些人族了。

女娲冲着蜚皱了皱鼻子，接过来拖着一路拖到洛水边扒皮抽筋剃掉不能吃的部位深深埋好，带着洗干净的兽肉返回村寨，很快令人闻风丧胆的灾祸之兽就变成了储备粮挂在窗户外面风干。

肉质最好的部分当然要最先吃掉。含有盐质的石板被磨薄架上火堆，等它被烧烫后女娲将片成薄片的蜚肉铺上去。很快深红色的肉片翻卷起来变成了粉红色，再被两根竹筷夹起塞进嘴里一口干掉，食物带来的满足感不分种族阶层。

人类确实是非常擅长学习的物种，大家围着看了一会儿就四散回去自己也取来石板尝试，很快整个村寨里就飘散出了熟肉的香味。发现这兄妹俩折腾出的新花样都能令生活变得更美好，大家的情绪彻底被调动起来。不少人自发组织在一起，找石头的找石头，和泥巴的和泥巴，合作起来的人类完全复制出了神祗建造的房屋。很快村寨里那种一簇一簇的小蘑菇泥草房子就彻底消失不见，人们终于从地面以下彻底来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