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倒向水面的那一刻，耿明有一瞬间感觉世界都静止了。之后就是身体重重摔入水里，水波打在身体的触感是如此清晰，冰冷和恐惧同时传遍他的四肢百骸，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是僵硬的。等缓过一刹那，他才凭着本能挣扎，开始划动四肢。但四周根本没有任何着落点，只有被他扑腾起的水波，水波很亮，但也很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耿明浮在水中，能清楚地瞧见气泡一个个往上升去，还有被月光照亮的水面。

被光照亮的水面，离他越来越远，除了他身上一层薄薄的光圈，四周是寂静的黑暗。

他就这么一直下沉，下沉……

水面恢复平静，除了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贯休离开之后，一路往南。这天他借宿于一家农户，半梦之际，有不速之客上门。

叮铃，铁链拉动的声音。

“黑无常，你怎么出现在此？”

“妖僧，怎么又是你！”黑无常手持三指粗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正锁住魂魄的脖颈。而魂魄处于迷茫呆滞当中，对现场的二位不闻不问。

贯休朝那魂魄望去，对方尚处年轻时候，乌黑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束，笔直地顺着背脊垂下来。

“你为何取她魂魄？”

“她死了，我自然找她下地府？妖僧，你莫不是闲事管上瘾了，连地府办事都要管上一管？”

“此人，我今日见过，绝不似将死之人。”

“难道就不能半夜起身，不小心摔倒，磕死了。这样的例子，我见多了。”

贯休并不信他，若是当真受伤而死，魂魄上必定也有同样伤处，但眼前的，显然是毫发无伤。除非，对方是在死时，并无发现任何异样。他凑近几步，看向床榻。这一看，却是一惊。原本不过三十左右年纪的人，不过几个时辰就瞬间衰老了有二十年岁的模样，乌黑的头发已是斑白干枯，面皮也已松弛，甚至还有几点老人斑。若不是五官并无变化，简直是另一人。

“看到了吧？这么大岁数，说是阳寿尽了，也是正常。”

贯休皱眉：“不久前，她明明不过三十出头。”

“三十出头？这老太婆能是三十出头？你看到的是她的女儿吧？”

“她家中只一个儿子，丈夫前几年去世，并无女儿。”

“这可就奇怪了。如此短时间，竟老了二十来岁？”黑无常觉得事有蹊跷，但前提是和尚没撒谎。“无论如何，这魂魄我先押回地府。其他的事情，待地府查明，再做定夺。”

人死后，自然归地府所辖。贯休也不做阻拦。

黑无常见他没有多余动作，正打算打道回府，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上次那个爱哭鼻子的书生呢？我回地府查过，耿十八确实阳寿已尽，也早已转世。那人明明不是耿十八，却附身在他肉体上，恐怕是施展了借尸还魂的法术。算他命大。”说罢，拉扯了下锁链，身影逐渐消失。

黑无常离去之后，贯休又在屋内停留半晌，念了段往生咒，才回自己房间。

此次出行，他实则为找一种精怪。传说这精怪知晓天地事，但行踪难觅。连师父也只听说，在二十多年前，曾在南方露过踪迹。

若是能找到，或许就有办法解开耿明身上吸引妖物的体质，

耿明恢复意识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漫天的星斗，身子底下也是结实的土地。他一下子坐起来，借着微弱的星光，发觉自己似乎正处在一处野外。

“明明，你醒啦？”

还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面具，像一张死人脸。

“啊啊啊啊——！”耿明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与对方离得越远越好。

“哈哈哈哈。”对方又像之前一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似喘不过气来。

耿明见他这般，心里的恐惧稍稍减退，抖着唇舌问他：“你捉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吓我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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